红色的披风中,玄凌伸出一只手,托举着有些重量的传国印。
跪在地上的大臣,包括炫王,看到传国印的时候,个个目瞪口呆!
他们东离的传国印怎么会在她手上?她拿着传国印想做什么?炫王更是红了眼,紧紧盯着那颗传国印,恨不得冲上去抢到自己手中。
“你们现在知道你们的皇上不对了?他被人用药十多年了,你们今天才说出皇上看着不对劲的话不觉得晚了吗?你们拿着俸禄,握着权势,享着富贵,可尽过一星半点身为臣子的责任,你们就不觉得内心有愧吗?”玄凌半点情面不留,举着传国印,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个扫过去,他的话,让他们面红耳赤,却一时间无力反驳。
看着这样的东离臣子,颜铁心也跟着觉得丢人低下头去。
还是炫王,对那颗传国印眼红心热,按耐不住开口,“你一个外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一介女流之辈,在我东离皇宫大放厥词,这些都是我东离的朝廷重臣,容得你在这大肆羞辱?速速将传国印留下,念你年幼无知,本王可不予计较,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
“哈哈哈,好啊,那就让玄凌领教一下炫王如何不客气,这皇宫,我进的来,就出的去,羞辱他们?他们所作所为,用的上我来羞辱吗?分明是自取其辱而不自知!”玄凌一手举着传国印,一手甩袖负于背后,气势如虹。
那眼神,让人不敢直视,瘦弱的身骨,站在这里,在这一干所谓朝廷重臣面前,是那样的威不可侵。
仿佛多看一眼都是罪,她身上的威慑之力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让人望而生畏!与他们平日惧怕太后不一样,现在,他们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惧意和臣服。
炫王被一个他口中乳臭未干的丫头呛的一脸通红,伸手指着玄凌,抖着手骂道:“你……你放肆,谁给你的胆量敢在此狂逆,来人,给本王拿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人。”
他一声喊,周围出现了一群非宫中侍卫一类的暗卫,人刚现身,还没靠近玄凌,就被人拿下。
帝色他们早就感觉到周围有人了,实在是这些人不怎么样,藏身之处太明显,气息都隐藏不住,总之,在他们眼里,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你……竟敢带人宫中动手,你果然是贼人!”炫王看着自己带来的人如此不当用,一时气的有些乱了方寸,这些王八蛋,平时吹嘘的多厉害,花了他大把的银子,要他们办事的时候,还没动手就被人拿住,一群废物,心里也跟着慌了起来。
“家主,城外无恙!”帝隐适时赶回,刚才在路上,他好像看到了墨隐的踪迹,对方情况不太好,他就带着人顺手解决了一些,其他人跑的快,要不然他今天非杀个痛快,没追也是担心宫中有状况,看来没事!
看到帝隐玄凌松了口气,城外的人进不来,损伤可以少很多。
“帝隐,你带人去城中救火,不要让火势蔓延到民房,至于沿街的商铺,炫王财大气粗,没关系。”玄凌钥匙没理会炫王,而是赶紧吩咐救火。
“帝姬,让颜庄也过去帮忙吧。”颜铁心使了个眼神,玄凌心领神会点头。
颜庄忘了自家爷爷一眼,便是知道该怎么做,他会带着帝姬的人,好好趁火打劫。谁让刚才他想对皇上不轨。
“炫王,据玄凌所知,王爷应该没有资格私带暗人进宫吧?你又准备行什么不轨之事?对了,城外的那点人,你也别指望了,他们今天进不了城,今日一出天火流花,也是十分精彩,想必王爷花了不少心思!看着他!”玄凌不想与他过多纠缠,他做了什么,事后自会清算。
“你们不是想要知道你们的皇上怎么了吗?好啊,今日就让你们清楚明白,祭坛处等着。”玄凌扫了一眼大臣们,留下话,转身而去,也是祭坛的方向。
“帝色去将人带到祭坛。”有红楼在那看着,商莹心定然安然无恙。
“是!”家主要她带谁,帝色心里明白的很,飞身而去。
雨轩和帝简左右扶着东方长兮,小心跟着玄凌。
“晨曦,你脸色不对,可是伤口疼了?很快就结束了。”
殷晨曦嘴唇泛白,微微一笑想让玄凌安心,只是笑容有些牵强,“我没事,让心吧,能挺住。”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他是杀手,要想一剑杀了那老太婆,就算是在皇宫,也总是有机会的,他忍着这么多年没动手,就是因为知道,她想让她怎么死,想让她的罪过大白天下,想为她母后洗刷清白,所以,他把她的命留到玄凌手上。
玄凌空的手伸出披风,拉住殷晨曦受伤的手,“晨曦,这一天,我等了许久。”
“我知道。”玄凌,我能陪你这些年,真好,今天之后,无论将来如何,是生是死,是永不相见,都无所谓了,没有遗憾了!
殷晨曦反握着玄凌的手,动作却是极尽温柔。
祭坛?她要去祭坛做什么,身后的那些大臣还有炫王,此时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跟着走了,她身边的人都太厉害。
宫外,好不容易从药粉中穿过来的墨隐,又被帝隐重伤,纷纷看向刺迟,接下来该做什么,是继续追击还是?
刺迟看着剩下的这点人,再看向皇宫方向,刚好看到出来救火的帝隐等人,心中一突,暗道,这帝玄凌小小年纪,下的一手好棋,这皇城的帝家隐肯定比他预估的多,还有那另外两路人马,今天若是硬拼肯定逃不到好,还会将带来的人都折在这。
帝玄凌已经进宫他的任务就已经失败了,虽无颜见家主,可事自至此,只能领罪,今天这一仗他记住了,帝玄凌,下次再会,刺迟一定好生款待,你是个对手。
“撤!”
帝隐出宫门刚走一会就嗅到了墨隐的气息,心头一动,好啊,这帮王八糕子还有胆回来,就要去追,可对方已经先一步撤了,只能叹气,若不是赶着去救火,他今天非杀的他们叫爷爷。
宫中凤仪宫,商莹心已经知道,自己八成大势已去,她面上虽然不甘心,强装镇定,可心里一片死灰,她这一生,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站到权力的顶峰,可是,她明明已经攀登到了一个峰顶,却还是觉得不够,她的内心,永远是空的,无法填满,只有不停的朝着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走下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都有些不记得了,或许是从爹不顾她的意愿将她送入宫时,或许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被人害死却无人问津时,或许是那个雪天她被人丢进枯井没人相救时,她永远记得,那寒冷刺骨饿的双眼发昏时,或许是她为了活下去,咬死一只老鼠,生吞下鼠肉时,或许是她好不容易活下来,却发现她心里最后的那点牵绊也弃她而去时,她便已经入魔成疯。
她不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在意任何人,她将自己包裹的紧紧的,谁也靠近不得,她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不顾,她放弃了她在这世上所有的一切,将自己揉碎了再重生,没心没情,这座皇宫,她困守了她一生,她便要将这宫里所有的人都拉下地狱,谁也不能跟她做对,谁也不能阻止。
帝凤曦出现,抢走了她的儿子,明明是她借那人之手,将儿子送入帝凤曦手中,可当她看到儿子将帝凤曦视若珍宝时,她满腔的愤怒失去理智,她恨帝凤曦,唯一与她有牵连的儿子也被夺走,既然如此,不如毁了,帝凤曦死了,还会有别的女人,这样多好,她让他跟谁一起,他就乖乖的跟谁一起,只有这样的乖儿子才是她的儿子。
人人都说她专权独断把持超朝纲,那她就把个彻底,将那些不听话的统统除掉赶走,让朝堂上只留那些听话的,或者敢怒不敢言的,比如那些老东西,大家陪着她一起煎熬,多好!
她疯了吗?或许!
可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她这一辈子做的一切都不后悔,她商莹心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她比很多人都强多了,至少她敢认,他们敢吗?他们不敢!哈哈,他们都不如她,都不如!
她从那枯井中活着出来时,犹如一个恶鬼重生,她告诉自己,从今以后,谁也不能左右她的人生,她做到了,她步步高升,从一个小小的才人,做到了皇后,太后!
所以,现在也一样,谁也休想左右她的命运,她这一生,最恨命运这东西,无稽之谈,她的命运永远只会掌握在自己手里。
伸出手,扭动中指上的玉戒,谁也不能杀她,即便死,她商莹心也只能死在自己手里,谁也杀不了她,谁也不能。
仰头,抬手就要服下玉戒中的毒药,手却被人用内力震了下,戒指中的毒粉晒在地上。
红楼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她面前,冷战看着对方,“像死,没那么容易,你以为,所有的账是你一条命就抵消的了的?你的命,你说不算,就算是死,你也不能死的如此安生,你这一生,造孽太多,欠账太多,一死了之对你来说,太轻快了!”
还好小主子有先见之明,否则就太便宜这老太婆了!
“你是谁?”就是到了这时候,商莹心依旧不慌不乱,这一点比许多人确实强上很多。
“我是谁?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的主子便是已故皇后帝凤曦。”红楼不想与她多说一句,小主子已经进宫,她的日子也到头了。
主子在天有灵,时隔这么多年,终于要还主子一个清白了。
“家主果然料事如神!”帝色进来,看着情况,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上前将人制住,拧起对方,二话不说出了凤仪宫。
不管这人是谁,只要是家主让带过去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红楼跟上,正好有事要跟小主子说个明白。
祭坛,在皇宫最高的地方,站在祭坛上,就能环顾全城每个角落,这里,也是东离最神圣的地方。东离遇到什么大事,都会在这里向巫神祷告,或是祭祀。
玄凌看着祭坛,一步步拾阶而上。她身后的人都停下脚步,“晨曦,帮我扶着父皇。”
殷晨曦点头,紧紧跟上小心上前扶人。
东方长兮依然糊里糊涂的,却觉得好玩,眼睛到处看,任由殷晨曦扶着,只要玄凌在身边,他就都是安静的。
“家主,人带来了。”帝色和红楼来的正是时候。
商莹心被帝色不太客气的仍在祭坛上,跟随而来的大臣们看清是谁时,大惊失色,就是炫王也有些发抖,帝玄凌她,她竟然让人将太后……就这么拧来扔在那,她……她太放肆了。
商莹心一身凤袍此刻不见昔日风光,更无高高在上的姿态,也不再有人前拥后呼的招呼着,以前多荣耀,现在就有多狼狈。
显然一时间,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玄凌也不急,等她缓过神来,反正也不用她来介绍,些人是谁,在场的应该都认识才对。
宫门口附近一偏僻一角,天机正在用某皇子自己的小刀,挖着自己的肉,正如他自己说的,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天机,这小子没事吧?死不了吧?”老常此时按说应该跟随在玄凌身边,可是现在他却留了下来。
这小子,怎么说也是他们轩辕家的人,又是为了救他才弄成这样,他一把年纪了,死了就死了吧,这小子怎么这么傻啊。
轩辕家好不容易出一个他老头子看的稍微顺眼的小子,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天机已经取出箭头,死不了,虽然箭头没入身体很深,可这小子在昏倒之时,第一时间给自己封住了穴位,知道那样的情况下不可能及时施救,所以封住穴位防止血流过多而死,还好,要不现在药少的情况下,就算死不了也会留下隐患。
他对这些,好像很有研究,否则在那样突然的情况下,怎么会知道封住穴位争取时间?
“放心吧,六皇子福大命大死不了。就是有一阵不能运功,的好好调养了。”
“那就好,那就好,死不了就好!麻烦你了,天机,真没事吧。”嘴上说着那就好,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没办法,实在是有些吓人。
“六皇子,你若再不醒来,就要错过热闹。”天机收拾好,起身道了句。不是说对方伤的不重,相反,伤的很重,但是这家伙刚才就醒了,却一直闭着眼,着不让老人家干着急吗?这样不好。
靠,又拆台,他好不容易舍去半条命,难道就不能让他演下苦肉计让太叔爷爷多疼疼?还想让他老人家以后多帮忙在那女人面前说点好话呢!
“臭小子,你醒了还装什么装,走,天机咱们去家主那。”哼,竟然欺骗一个老人家,这小子果然是个混的,
得,不醒来不行了,睁开眼,虚弱开口,“太叔爷爷,太叔爷爷,我错了,错了,我这也是刚醒,不信你问天机!”他这可没说谎,这一箭再射正点,他就见阎王了,
不用天机说,从声音就听得出,确实很虚弱,老常上前将人扶着,“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看热闹,真不要你这小命了?往后不可再这般莽撞,不划算!笨死。”他一老头子,能活多久?他还这么年轻,大把的岁月,这点账都算不明白?
往后是不是要抽空教一教,好歹这太叔爷爷叫的这么热乎,他这般笨,说出去,丢的是他的人。
老常心里有了一番算计,他年岁已高,再活能活多久?
这手上这点本事,是该找个人教教了。家主太懒,又不起兴趣,可惜啊。
“我这也是为太叔爷爷考虑,太叔爷爷敢说不想过去看看?走走,别再耽搁了,否则真错过了。”
这下换个重伤的人来催促她们了。
看着商莹心,再看着玄凌,颜老将军站了出来,手朝着祭坛方向,朗声道:“她,便是我东离帝姬。”
颜铁心?大家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就算这帝玄凌真是皇上和皇后的那个孩子,又与这颜家有什么关系,这些年,颜家一直避世,朝中之事一概不插手,就是兵权也交出了,眼看着,就要淡出众人视线了,怎么为了这帝玄凌今日竟一把年纪披甲上阵了。
“颜老将军,我皇室血脉可不能随便混淆!她说是帝姬就是帝姬了?”炫王暗示下,有臣子站出来大声质疑。
颜铁心长刀落地,震动地面,看向对方,“帝姬便是帝姬,这是哪里?是我东离祭坛,她手中是传国印,她的身份,想要证实不难,大家应该都清楚。张大人的疑惑一会自有分晓,急什么?”
颜老将军说话,颇为硬气,还有一股老将身上的杀伐之气,看的对方不敢再出声。
炫王低下头去,他是着急玄凌手中的传国印,至于那什么帝姬不帝姬的,他到没放在心上,一个公主又不是皇子,能怎么样?妨碍不了大事。
“那皇上是怎么回事?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所有人,对商莹心竟是选择漠视。
“急什么,在说此事之前,还是先说说我母后的事吧,今天,所有的事,都该有个清楚明白。”
玄凌终于开口,在祭坛上走动两步,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牵着东方长兮的手。
“十七年前,我母后因为一句话被东离先皇和太后算计,与我父皇相识嫁入东离,成了后来的东离皇后,你们知道那句话是什么吗?得帝凤曦者得天下,当年,先皇还是有些野心和宏图大志的,想让东离逐鹿天下。却不知强国养民,将天下的春秋大梦寄希望在一个女人身上。”
台下一片哗然,更多的是惊于玄凌的胆大妄为,她口中十分不屑的先皇,如果她真是帝姬,那也是她的祖父,听听她的口吻!
玄凌望着他们,怎么,她这么说不对吗?那行,都干脆一点好了。
“我母后嫁入东离,却背负逆贼和不贞的骂名离世。当年,便是这位太后一手谋划,伙同外人,害我母后性命,毁她名节,连母后腹中胎儿都不放过。我且问问大家,当年,可有一人对此提出质疑?我母后嫁入东离,为东离皇后,这里虽不是她的母国,可她自嫁到这里,不说有大功于东离,却也对的起东离,当的起一国之母吧?如今东离用的冶炼术,让东离这些年来在四国之中地位突起,大家心知肚明吧?还有育粮改种,让东离粮产翻了几倍,大家心中有数吧?她可对得起东离?你们扪心自问!”
当年她母后出事,朝野上下,谁站出来为她母后说过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