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异也连忙附和:“我现在不想成亲,我不去看。”
唐如琢张大嘴:“不想成亲是什么意思?许兄,你都十九了,会试中榜,业也立了,还不成亲,你家里人不着急啊?”
展见星自己从前年纪小,如今更无婚姻之念,还从没和许异讨论过这个问题,闻言好奇地看了过去,许异看着她,目光飘了飘:“我就是暂时还不想嘛。见星,你年纪也到了,不也没这个意思?”
被他一反问,展见星就不好说了,再说得把她也装进去,只有唐如琢毫无顾忌,一路都哈哈打趣他们:“你们那个师门难道像志怪里的传奇门派吗?都不成亲,留着童子身辟邪?对了,你们跟的九爷呢,他是宗室,不会也还打着光棍?”
展见星与许异:“……”
唐如琢从他们的表情上得到了答案,哈哈哈爆出一阵狂笑:“真的啊,哈哈你们怎么回事!”
展见星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也知道朱成钧大概为何——没人想起管他嘛,但是许异,她就真的不懂了。
她不着痕迹地又去扫了一眼许异,确定了,以他那个健壮的身板,至少不可能是和她一样的原因。
“星星,你不会是有什么隐疾?”许异是过完年才进京的,唐如琢和他还不太熟,不好一直追着他取笑,便又找上了展见星,跟她挤眉弄眼,“我们那有一位名医,我叔叔就是在他那里看好的,你跟我去太原,我带你去。”
展见星:“——令叔知道你把他这等私事在大街上说出去吗?”
这于男人是绝大羞耻,就算看好了也很少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曾求医的,唐如琢一愣失色,忙捂了嘴:“星星,我不笑你们了,你可不要告诉人,我叔叔知道了饶不了我。”
中榜的大喜事在前,谁又真的认真讨论这些,不过互相取笑而已。笑过一阵,三人又重新说起殿试来。
在举业路上,眼下还不是终点,考过会试只算是准进士,期间产生的名次除了一个会元比较值钱——今科会元出自科举强省江西,余下的名次哪怕是第二也没多大意义。再过十来天,下个月中旬举行的殿试,才最终决定了将要公告天下的三甲进士,那时的榜单,也才能叫做金榜。
殿试比起会试要舒服许多,春风煦暖,只考一天,做一篇文章,允许提前交卷离开。因为能坐在这张桌椅前的考生至少一个进士已经稳稳到手,此时不过来排排名次,大家心态上也比较轻松。
只有一点不舒服:这一场考试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进行,皇帝坐得无聊了,随时可能下来转悠转悠,对于考生心理上的试炼极大。所以要说轻松,又轻松不到哪去。
今科殿试的考题约几百余字,简单概括一下即是:治天下术,礼、乐、刑、政,行之当何序,其道又何由?
这个序不难排,不论心里实际想的是什么,真排肯定得把礼排在第一个,因为这就代表了圣人立言的核心,其余三个,考生倒是可以依个人喜好大胆发挥一下,就算不中皇帝和读卷官的意,大不了名次往后掉几个。
展见星一边磨墨,一边酝酿,她想了很久,左近考生们都写小半了,她终于沉吟完毕,落笔。
臣对:臣闻帝王之治,本于道;帝王之道,本于诚……
她起笔慢,但写起来很快,一行行馆阁小字赏心悦目地从她的笔下流淌出来,破完题,拍完皇帝马屁,就正式进入了自己的论点,列出礼来。
往圣绝学,治民教民,只在礼字。礼者,君臣父子,兄弟手足,两姓之好,忠孝节义,无所不包,万物皆容,是故圣人作,为礼以教人,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陛下圣神文武,承应天命,自来垂范天下,以礼修礼明……
她进入状态,笔不能停,感知到身边似乎有人站下,也无暇抬头,只是一意写去。
她不知道,皇帝驻足以后,看看她,又看看她整洁的卷面,陷入了沉思——
自别于禽兽?
是他想多了还是——?
作者有话要说: 四五年以后,楚翰林对着三个仍然光棍的学生陷入沉思:本官的门下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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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题目出自明朝天顺年科举,本来一般几百字,全引用来太多了,我概括了一下。
然后星星的答卷有些是引用有些是我编的,就是那么个意思。嗯,自别于禽兽那句出自礼记,不是星星真大喇喇骂皇帝哈。皇帝要多想么,不能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