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罹决都满腹心事的模样。金珠子自以为善解人意的提议道，“大侠, 不如我们去烟云看看明月姑娘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金珠子不说, 罹决都要忘了这件事了。

“当时偷了药出来, 我都还没来得及看她一眼, 也不知她现在身体好没好。”金珠子也是体贴，生怕罹决不好意思，还说是自己想去看。

“她……应该已经没事了。”提起明月惜, 他心中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波澜的, “你要去烟云，不怕那岚……”提到那岚惊阙，罹决自己先是呆了一呆。也不知是他对金珠子的感情发生了变化还是如何，现在再去审度之前那些与金珠子有过交集的男人，各个他都觉得居心不良。

金珠子随手揪了一片叶子, 叼在嘴巴中，“岚惊阙嘛？有大侠你在我身边, 我怕他做什么。”

罹决心中一悸, 连应也不敢应。

金珠子脚步轻快, 几下就走到了罹决的前头, 他头发扎成一束, 像条尾巴似的在他背后荡来荡去，罹决在身后望着, 总想去伸手抓一抓。

“大侠, 走快点啊。”金珠子忽然回眸, 捉着一条柔嫩的柳枝，朝他笑了笑。

罹决因那笑出神的时候，金珠子又已经随手荡开柳枝，继续往前面走去了。

……

烟云城中，还是一副繁华盛景。

黏了胡须的金珠子，四下环顾一遍见没有引起旁人注意之后，才快步走进一条巷子中。

生锈的铜环叩着门扉，好一会之后，才有个白面的书生过来开门。只是他在开门之后，看到门口站的是个道士打扮的人时就要关上门进去，还是金珠子先一步挤进来，“哎哎——慢着，是我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那书生愣了一下。

金珠子将下巴上的胡须扯下来，露出白净的下巴。

“金珠子？！”

金珠子兜手向他行了个礼，“老爷，我回来看看夫人。”

“哦哦，进来。”也没问金珠子为何做这样的打扮，书生就直接将他迎了进来。

金珠子穿过院子，看到修缮一新的屋檐下，明月惜正挽着发在看书。比起上回来的时候，她气色已经好了太多，脸颊上，甚至还有隐隐的红晕。

“夫人，你看谁来了！”带着金珠子进来的书生，声音都比平日响亮许多。

“夫君这么高兴，是谁来了？”明月惜抬起头来，在看到站在书生身后的金珠子时，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意。金珠子不等她开口叫自己，就几步跳到了她面前，“我就说了吧，夫人好了，就能自己出来了。”

“我的病能好，是多亏了你。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哎，夫人说什么话。夫人本来就是吉人自有天相。”金珠子说罢，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罹决现在，又是躲到哪里去了。

站在屋檐下寒暄一会，明月惜便将金珠子邀进房里去了。书生与她们一起进去，只是过了会便退出来，出门去买招待金珠子的酒菜去了。

金珠子和明月惜在房间里聊了一会，就状似无意的提起了罹决。他不是个贪功的，将冒险盗取解药这样的事，都说在罹决身上。明月惜听他说完，沉沉叹了一口气。

“夫人，大侠他可担心你了。我听他做梦，梦话里都在叫你的名字。”金珠子一张口，便是连篇的假话。偏偏明月惜是个单纯的性子，她听罢之后，捉着金珠子的手道，“他对我的情意，我是知道的，只是我今生是无法回应他半分了……我只想他好好待你，不要伤害你。”

金珠子看明月惜望着自己的眼睛里满是疼惜，怔了一下。

明月惜情意切切道，“金珠子，你是个好孩子……可是罹决他，他与寻常人不同，我见过他杀人，也见过他浑身染血的模样。”说到最后，明月惜自己已经忍不住发起抖来。还是金珠子握住她的手，才将她的颤抖平息，“我只求他不要那么对你。”

“夫人多虑了，大侠对我很好的。”金珠子倒也知道维护罹决了，“他确实杀过人，不过是为了保护我杀的，他还救过我好多次。”

明月惜还想再说什么，书生却已经买好了酒菜回来了，明月惜挽起了头发，出去摆桌设宴了。

吃了顿便饭的金珠子，住在明月惜安排的房间里。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门窗都紧紧掩着，金珠子躺在床帐中，小声嘀咕了一句，“大侠到底去哪了？”

他话音未落，窗户忽然吱呀了一声。金珠子翘首去看，见窗户旁立着一道黑影。

“大侠！”

黑影转过头来，正是罹决。

金珠子盘腿从床上坐起来，“大侠，你干嘛要躲着明月姑娘啊？”从进了烟云开始，罹决就没了下落。

“我没有躲。”罹决掩上窗户之后，才转身走了进来。

金珠子皱了皱鼻子，“你是怕明月姑娘还是不喜欢你？”

“不是。”明月惜喜不喜欢他，已经不重要了。

金珠子却不依不饶，“不是那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罹决看了金珠子一眼，没有与他争辩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