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哑然。
“对于燕丹,若我与你说他乃自刎,你可相信?”
燕月愣住,一年以来,她终日构建的仇敌告诉她这个话,她绝对不会相信的,控制不住浑身颤抖,“这怎么可能!”
“信不信由你。”
燕月有些仓皇。“你说这话,”
许栀打断她,“我说这话自然是因为我与你的事情,要我们自己解决。就算你受伤了,我也不一定能躲得了你的暗器。不如我们同时发箭,生死自负。”
燕月闻言大笑。
如果她不是秦国公主,她相当愿意和这样一个快意恩仇的女子做朋友。
卢衡终于上线,提了刀,很沉地看了燕月,如果他算得不错,她袖中已然没有银针。
他将刀头利落地插在土里。
卢衡垂下头,俨然一副想要金盆洗手的模样,她坦言,“你若想卸任,我倒是没什么,不过你还没去官署拿你的造记,而且你也需得知会李监察。”
她一股脑把话往自己身上揽了,又告诫卢衡现在造记还在她手里,今天还得要保证她的人生安全。
卢衡颔首,“属下没有此意。属下昨日寻得燕月,是因一封来自咸阳的信。”他方从怀中摸出密信,这封漆管用了秦封篆文封口,乃是密阁所出。
许栀正要去接。
绿林成片,山雀跳跃,日落浮金。刹那间却被人生生从手中取走,老者踏林而出,灰衣袍,背一把大剑。
“鸿至子。您来得真快。”
“永安公主果然信守承诺。”范增手上握住密遮,再扫了一眼他离谷多年的首徒,又蹙眉看了眼他不听话的学生。
“我想当务之急,各位不该在这山林之中悠然闲谈。群鸟阵阵,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许栀看着他,“您屡次插手我秦国之事有些唐突了。”
张良凝目,从容于色,“范增先生,多年不见,您不远千里奔来此地,有何见教?”
范增?许栀心头一怔。这个名字给了许栀前所未有的忧惧。项羽的亚父范增。如果当年项羽皆听了范增之言,刘邦阵营里全部的谋臣加在一块儿,恐怕未有上下之分。
范增笑了笑,沟壑纵深的眼睛扫过张良。“上次一别还是你守备查验府库之物的时候了。六七年不见,你倒也未改。难怪你父亲让你对墨柒和我避而远之,”
他又淡淡看了眼嬴荷华,开始用他惯用的思维看这些人,就不自觉地把话说得多了。“你们张家人,凡事总想弄得明明白白。但有的事情透彻了倒容易适得其反。一个因果,哪里这么容易得到啊。”
他说的就是张平,也说的就是张良。
范增见张良容色微变,陷入沉思,他不免觉得高兴,这几天他要被负刍和燕月气死了!!他的话这俩一句也没听到,这次总算有话说出去,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但范增又见张良侧着身,要将嬴荷华挡在身后。
不免又怒气上头!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他大概是年纪大了,也可能是天生就很缺少感性。他理解不了年轻人谈情说爱的思维惯性,更无法理解抛弃理智去做糊涂事的矛盾心理。
反正张良这会儿该是听懂了也不会付出行动,暂时是没救了。
范增不免对几步之外的那个嬴荷华有几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