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多久。
他们行至廊道中段,笼罩在眼前的黑暗似乎正在缓缓消退。
发现自己能够看到更远处的场景时,师素的神色还算是平静道:“你们可有察觉到周围有目光在盯着我们?”
“老夫确实有这种感觉。”
申屠烈说罢,就看了眼那些诡异的彩绘,“就像是这些壁画里的人在盯着咱们一样,颇有些不自在。”
从刚才开始,这种奇怪的感觉便一直萦绕在周身。
四品武夫已经能够感知到切实的恶意,对于这种‘视线’的敏感程度远超常人想象。
那些彩绘壁画上头,画着一些衣着朴素的僧人,大部分都是目光低垂,或在盘坐诵经,或在清扫地面。
这面彩绘本身就透着几分怪异,如今被师素挑破那若有似无的恶意目光之后再去观察,仿佛看到其中几个僧袍脱色的僧人绘相飞速移开了目光。
“我们在诸法的地盘,无论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尽量不要与墙壁上的彩绘对视。”
便在这时,季知春却是低声提醒了起来。
“这也好办。”师素注意到许多壁画都有破损的裂痕,直接提起拳头,“既然如此,干脆就把这些邪门的东西给毁了。”
“千万不要!”
季知春急忙道:“若是惊动了那个东西,我们不可能在诸法殿里战胜他。”
“那个东西?什么东西?”
师素转过头来,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听你的意思,那所谓的诸法不是人,而是某种东西?”
“你不要再问了。”季知春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能说。”
“原来如此。”
师素像是明白了什么,颔首说道:“看来邪惑宫这座二品洞府的名头并非凭空传言,是真有二品武夫对它动了手脚。”
季知春每到关键地方就无法开口,这件事已经让师素产生了怀疑。
现在听到这近乎间接承认的话语,师素也就明白了他不能直言的理由。
二品‘不可知’的手段,遮蔽了一部分有关于邪惑宫的真相。
其中应该就包括这座诸法殿,以及那所谓‘诸法’的身份。
既然如此,师素不再为难季知春,但脚步却突然加快了几分。
“如果范不移还活着,现在早该来与我们会合,如果他死了,那就证明下面藏着的东西非常可怕。连手持伏魔刀的范不移都拿他没办法,靠我们三个,恐怕也不是对手。”
师素的语速不快不慢,快步穿过旋转向下的廊道,“所以要做好最坏的……”
这话还没说完。
原本渐渐退去的黑暗,突然像是活了过来,瞬间就将师素的身影吞没。
一同消失的,还有她那尚未说出口的半句话。
“师素!”
申屠烈瞪大双眼,立刻对着那深邃黑暗一掌拍去!
掌印却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掀起半点涟漪。
下一秒,那道黑暗便是席卷而来,将季知春与申屠烈两人一并拉入其中,并且快速充满了整条廊道。
骤然被拉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两人却并未惊慌,立刻凭着逐渐微弱的感应向对方靠拢。
“师素人呢?”
与季知春贴近的瞬间,申屠烈便是有些愤怒地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
季知春也没比他好了多少,当他察觉到四周的黑暗深处投来无数带有恶意的视线时,咬牙说道:“诸法轻易不会杀生,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需要献上自己的武道真意,换他暂时退去。”
“有这办法你怎么不早说?”
申屠烈的声音焦急:“现在师素中招了,你……”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便感觉有人按住了自己的肩膀,脸色瞬间一变。
毕竟此时他与季知春互相贴着后背,以防黑暗当中出现的攻击,这时候有人按住自己的肩膀,绝对不可能是季知春做的。
于是申屠烈猛地弹起,挣开那只手掌的同时旋身向那位置拍了一掌!
惊人的风啸回荡在黑暗当中,他这一掌却是拍了个空,并没有如预期当中那样击中什么东西。
就当申屠烈打算提醒季知春的时候,他的肩膀忽然又被那只手给按住,随即就从丈高的半空被硬生生压了下来。
砰的一声!
申屠烈双脚沾地,察觉到那只手掌上传来的可怕力道,意识到对方的实力极为强横,立马就做好了搏命的打算。
可结果还没等他彻底爆发,就听到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我。”
“盟主?”
申屠烈有些疑惑。
但他不敢确定背后的人究竟是不是范不移。
毕竟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当中,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相貌。
不过就在申屠烈心生怀疑之时,便听范不移道:“不用怀疑我是真是假,如果我是假的你早就已经死了。”
申屠烈一时哑然,倒也无法反驳这句话。
能被人无声无息地近到这种距离,还被两次按住肩膀,就证明后面那声音的主人有实力瞬间杀了自己。
在场这几人当中,也只有范不移具备这种实力。
想到此处,申屠烈心下稍安,不禁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盟主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什么叫又闯祸了?”
范不移的语气里带着不满,随即一把揪住申屠烈的袍子,将他拉到了一旁。
申屠烈并未抵抗。
从方向的感知来判断,他感觉自己被拉进了某一侧的墙壁,进入其中之后,立刻就从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当中脱离出来。
虽有几分昏暗,但还是能够清晰看到手持伏魔刀的范不移,以及站在他身侧的师素。
见到两人安然无恙,申屠烈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接着就发现他们身处在一条狭窄暗道当中,墙壁上挂着一排早已熄灭的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