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外,郑氏大宅,家主书房。
“回禀家主,临水、丰都二县的探子来报。二县已经落入西凉手中,入夜之后着西凉骑兵再次出城,只是西凉骑兵非常谨慎,且行踪诡异,跟丢了。”
“不过大致推测,这两支西凉骑兵应该已经汇合,此时应该在江州城不远,静待时机。”那位姓周的黑衣管家,脸色平静,站在书桌前不远,禀报。
郑氏家主郑渊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那一批郑氏青年子弟如今可到了地方?”郑渊不问此事,反而问起了,年关刚过那一批以熟悉郑氏事务为由,送去广东躲避战火的郑氏下代青年子弟一事。
“已经顺利抵达,并未出什么乱子。”老周似是早已知晓家主会问此事,不假思索的应道。
“不过”老周微微迟疑,还是说了出来。“那帮孩子的父母至今对此事仍然颇有微词。”
郑渊闻言,冷笑一声。虽然郑氏如今在江州一地,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帮目光短浅之人以为即使是西凉占据江州,也要仰仗郑氏平息民众,不会对郑氏下手,冒着严寒将孩子送到广东,没什么必要。却是着实可笑。
郑渊不去再为这帮依附于郑氏,却对郑氏没什么贡献之人费心。突然眉头一皱,出声问道:“姓严那位狂儒如今可有动静?”
老周知道,家主口中所说的狂儒乃是如今江州知府严丰,严大人。这位严大人自从数年年上任的当天,便来到郑家拜访家主,跟之前的几任江州知府没什么两样。得到郑氏的承诺之后,数年来并未有所建树,反而时常跟江州士子,吟诗作对,喝酒言欢。因醉酒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若不是因为严丰过于狂妄、清高,也不至于以他跟如今南楚朝堂之上户部尚书司徒峰同届出身,堂堂探花郎。在当年高中之后,离京赴任川蜀内一下等县的小小知县之后,一直在川蜀官场打转,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虽然如今成为江州知府,这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但却不曾更进一步,回到金陵。
在老周看来严丰不值得在此紧要关头,让家主费心。但家主问了,作下人的也唯有回答。
“没什么动静,昨天晚上,一帮江州士子在咱家的醉乡楼有一诗会,严大人跟之前一样,前去参会了,听说还喝的不省人事,如今也不知道清醒了没有。”
郑渊深知老周的性情,自然知晓他对严丰极其轻视。但堂堂探花出身,怎会没有两把刷子,不然以严丰这般性情行事,早已经被官场排斥出去了。但这些年严丰的所作所为,依旧让他不自觉的将严丰归到了威胁不大的一类人之中,虽不轻视,但也没有过多重视。
郑渊微微闭目,将自己的一番定计再次仔细思量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跟脚,这才睁开双目,沉吟一下,说道:“小心无大错,江州城内毕竟有一万士卒值守,城外上游十里还有一万水师。守城士卒有咱们的人,但那一万水师可是没有。”
“让咱们的人盯紧一些,两座县城可不够填饱西凉的肚子,这江州城乃是重中之重。”
“是”老周脸色一正,应了一声,出门前去安排了。至于如今江州城门紧闭,却也拦不住这位地头蛇郑氏的老管家。
江州城内,府衙西不远的一座不大却精致的宅院。这座宅院正是江州知府严丰的住所。
书房内,两道身影相对而坐。一位穿文士儒袍,一位穿将军铠甲。
这名文士正是这宅院的主人严丰,此时的严丰,衣袍整洁,发髻端正,脸色沉凝似水,哪里还有一丝狂士的模样。
若是周管家见了,怕会惊掉大牙。
“不知大人召唤,有何吩咐。”铠甲将军身材不高,但脸色如枣,声音沉稳,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味道。此人乃是江州城内统领一万守城士卒的统领。
严丰闻言,并不说话,而是微微一笑,一双眸子似刀剑,紧紧盯着眼前的这位将军。让这位统领万兵的威武将军如芒刺背,不自觉心脏一缩。
半响,严丰脸上的笑意一敛,神色惆怅,这才开口说道:“程蒙将军,我可以信任你吗?”
事情太过突然,而江州城内有没有严丰信任之人,面前的程将军,他也并不十分信任,但此时已无它法,只能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