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
温知虞讶异之余,脸上浮起冷意:“沈伴读不久前不是才去过护国寺么?我大婚前都不去了,你邀别人陪同吧。
孤男寡女一同出行,于礼不合。”
沈迢安闻言,往前走了一步:“你还是什么都未忆起么?”
“我需要忆起什么?”温知虞往后退了一步:“沈伴读,容我提醒你一句,我六月便要大婚了。
你我这般孤男寡女,夜深人静站在一处说话,容易招惹话柄。”
沈迢安却并不打算退让:“明日卯时,我来接你,你我一起去护国寺,我有许多话想同你讲。”
温知虞冷声:“沈伴读,该说的话,我早就已经全盘同你说清楚了,你又何必纠缠不休?
去当你的太子伴读,做你的状元郎,去封侯拜相不好么?”
沈迢安却并不回答她的话,而是问:“你真的什么都不懂么?”
“我需要懂什么?”温知虞反问。
沈迢安薄唇几近抿成一条线:“该与你成亲,与你生儿育女的那个人,明明是我。
可是,为何会变成燕止危?
你若不是知晓了些什么,又为何会如此抗拒嫁给我?
为了拒掉与我的亲事,甚至不惜说出削发为尼,与青灯古佛长相伴的话来。
郡主,你分明什么都知道。”
温知虞:“……”
她阖上眸子,片刻后睁眼,冷淡地望向沈迢安:“沈伴读在我面前说话这般硬气和有底气,想来,知道的也不多吧?”
沈迢安的薄唇又抿紧了几分。
见他如此,温知虞扯了唇角,露出一分讥诮的表情来:“你梦到了那么多事,那你可曾梦到怀璎的死因?”
沈迢安道:“未曾……”
温知虞轻呵了一声:“怀璎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但你为了权势,强行拆散二人,将怀璎嫁给翰林学士的儿子。
新婚半月后,她将夫家的书房点燃,死在了那场大火里,烧得尸骨无存、干干净净。”
大抵是在心里已经多次重复过这件事,和沈迢安提起时,她的心竟难得的平静。
话音落下,沈迢安果真怔住。
温知虞继续道:“不管梦境里的事能否成真,我相信,沈伴读同我一样,都不愿意在现实里真正经历一次。
最好的办法,便是你我各自嫁娶。
我快要成婚了,我很喜欢燕止危,希望沈伴读也可以早日觅得佳人,与她结百年之好、育满堂儿孙。”
沈迢安的心像是被人剜了一块。
梦境里枯槁的面容,与面前朝气明媚的脸有一瞬间的重合。
他胸腔堵得难受,掩唇咳嗽了几分,抬起苍白的脸:“我想结百年之好的人,从来都只有郡主一人。
我愿向郡主起誓,终此一生,绝不负郡主半分。
只请郡主,给我个机会。”
温知虞:“……”
不知是不是雨越下越大了的缘故,风湿湿的,吸入肺腑时又湿又黏,让她格外烦闷。
她别开视线,不再看沈迢安苍白得近乎没有血色的脸:“沈迢安,回去吧。
你我之间的缘分,早在你梦醒的那一刻便断了。
若是去护国寺,就去为怀璎的长明灯添一盏灯油,算了全了父女情。
夜深了,你该走了。”
长廊尽头,温庭柏和温庭瑞也已到了。
一群侍从远远站着,不敢过来打搅。
温庭瑞看着这边,愤然地说了几句什么,温庭柏便侧身去摸摸他脑袋,出声安抚。
温庭瑞往这边瞪了一眼。
接着,温庭柏又把他脑袋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