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雨嘴里埋怨着,脸上却是笑盈盈的。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如此一来,大嫂便能知道自己在大哥心目中的位置,其实远比她想象的重要得多。
姜澜煦近日来巡查海域,发现经过上次那件事,应该是觉得西洲岛已经没了价值,岛上的军队已经逐渐地撤离,如今驻扎的士兵已没有剩下多少,他也总算能放松警惕。
姜念薇今日却一直没有见到阿昭的身影,不免奇怪起来。
平日里总是跟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这整整一日都未见到,却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心里还有种莫名的担忧。
“娘,你今日又见到阿昭吗?”
景秋蝶摇了摇头,“他时常都是与你在一块儿,不在你身边,又在何处?”
姜念薇便去了几个熟悉的地方寻他,仍旧没有见到他的踪影,正当焦虑之际,却发现他拿着砍刀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
姜念薇不由埋怨道:“你去了哪里?害我一顿好找。”
当她那紧张的神情映入阿昭的眼帘,让他内心一阵波澜。
阿昭从怀里掏出一根竹笛,“只是去林子里找了根竹子,做了这个。”
“脑子里总是响起一阵旋律,我想我应该是会吹笛子的,你听这个……”他将竹笛贴近唇边。
阿昭吹奏的乐曲异常的耳熟,很快姜念薇便听出,这是以前她时常喜欢演奏的曲子,只是不知阿昭是如何得知的。
“你还记得是从哪里听到这首曲子的?”
阿昭面庞上掠过一抹恍惚,摇了摇头,“自然是不记得了,但我觉得此曲对我应该意义非凡,不然又怎会如此让我念念不忘。”
这是她曾经谱的琵琶曲,当时正在京城中盛行过,自从流放过后她也从未弹奏,也不知道阿昭是哪里听到的?
难道他也是京城来的,他是否是谢家军的人又让人存疑。
不远处的荒山上,传来一阵喧嚣声,扰乱了她的思绪,她不由朝着荒山的方向望去,村民正在热火朝天地挖掘着荒地。
依稀还能听到他们谈论的声音:“听说昨日大勇家又挖出一块金矿来,咱们也得加把劲儿。”
说话的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为了金子也是不余遗力的干活,这正是姜念薇想要见到的效果。
阿昭不由赞叹道:“三娘,你这法子可真是不错。”
“也只能糊弄一下村民罢了,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将来村子里种出的水果售卖出去,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那时候,他们便会明白,今日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不过现在,你赶紧跟我回去,磨磨蹭蹭的,家中估计就等我们两个开饭了!”
姜念薇的话语虽带着几分嗔怪,他心间却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愉悦,她这语气就好似两人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
开垦荒山的问题暂且已经解决,可目前还有其它问题。
这一次他们准备先装满一艘货船,将货物售卖至沿海林州一代,主要包括玻璃制品、陶罐器具。
卖到林州,意味着价格便可以提高一些,收入自然也就增长了。
但出海售卖大量货物,必须经过市舶司,必须获得“过所”,也就是海上通行证,这样才可以在港口停靠,还需要招募一批海上船员。
姜念薇觉得这些流程十分麻烦,若只有她孤身一人,只需将货物收入空间之中,直接带到目的地,既可以免去工人搬运,海上税收这些步骤,还可以避开市舶司繁琐的盘查。
但若只有她一人在货船之上,会惹人猜疑,还是需要一船货物作为掩护。
寻找船员倒是简单,原本岛上便有不少村民是出海捕鱼为生,当船员出海获得的收入更高,他们自然是乐意的。
崖州比较偏远,没有设置市舶司,“过所”必须由崖州巡检司代为发放。
她本想寻找吴湘湘帮忙,但又觉得此举似乎太过轻率,吴湘湘也不一定会同意帮她的忙。
姜念薇便想着去巡检司打听一下情况,再想想看如何办理,或者到时候可以景卓的身份去办理。
但柳嬷嬷却告诉她,景卓昨日并没有回来,只是遣人来说了一声,这又让姜念薇更加担忧起来。
景卓不会被李坤扣押在府里了吧?
正想让阿昭前去打探一番,只见景卓非但未遭不测,反而以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下了马车。
李坤紧随其后,语态间满含敬意:“往后诸事,还需景兄鼎力相助。”
待李坤离开之后,景卓才解释道:“他们想让我监督火枪制造,还想从我这里套出更多图纸,但我怎么会轻易给他们。”
景卓懂得卸磨杀驴的道理,故而她从中周旋,让那群人深信她的价值远不止于此,不至于成为那过河即拆的桥,用过即弃的棋。
“这样一来,火枪锻造的每一步进展皆将在我掌握之中,到时候我们也好见机行事……”
两人目光交汇,一抹心照不宣的默契悄然流转,其间深意,不言而喻。
姜念薇嗅觉比较灵敏,闻到了景卓身上传来的香味,“话虽如此,你身上怎么一股脂粉味,难不成他们是在青楼找你谈事的吗?”
景卓苦笑了起来,“我身处其间,真如履薄冰,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端倪,实则是迫不得已,心中之忐忑,唯有自知。”
阿昭闻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终是忍不住笑意,只能轻咳数声以作掩饰。
景卓投去一记白眼,阿昭旋即收敛笑意,正色道:“言归正传,还有一事需你援手,欲将这批货物安然送达林州,必先取得过所,方得通行无阻。”
“正好现在有空,事不宜迟,那我便随你一同前去办理!”
三人步至巡检司门前,姜念薇正欲询问详情,却被守卫告知,“巡检司不管这方面的事情,你们还是请回吧!”
即使花银两通融,那守卫也是摇了摇头不肯放行。
姜念薇无奈摇头,“看来只能另想它法了。”
忽闻一阵温婉之声由远及近,一位妇人款步而来,唤道:“好巧啊姑娘,又遇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