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首城，暮苍山顶。

一辆黑色奔驰越野车停在山顶上，车内亮着灯，片刻后，鹿天尘从驾驶位置上下来，绕过车子引擎盖，走到副驾驶位置，将副驾驶车门拉开，然后很自然的伸出了手。

厌璟看了他手一眼，却并没有握住，只是径直下了车，往一边的开阔地带走了过去。

鹿天尘的手在半空僵了片刻，唇边浮出一抹苦涩，随后收回手，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盒烟，他顺手取了一支烟出来，打火机点燃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熄灭了打火机，又把烟塞回了烟盒。

暮苍山是距离千首城最近的一座山，山上曾经开发过旅游项目，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搁置了下来，平常也没什么人到这来，尤其是晚上，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从暮苍山顶极目远眺，可以将整个千首城的夜景一览无遗，人站在这样的山顶，往下看，显得无比的渺小。

“在想什么？”鹿天尘不知道什么身后走过来的，他问道。

厌璟太瘦了，站在这样的夜色下，看上去尤其单薄瘦削，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吹走。

鹿天尘站在她身边，却并没有看霓虹璀璨车水马龙的千首城，而是一直注视着身旁的厌璟。

没人知道，他有多想将她拥抱进怀中，哪怕……哪怕只是一秒钟呢，可他不敢。

他太了解厌璟，他这样做，是在逼她去死。

厌璟没有回答，只是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真的是在看风景，还是在想什么，鹿天尘陪着她站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如果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就好了的疯狂念头。

至少，那样的话，她到最后也是死在他身边的。

“阿璟，在你的伤还没痊愈之前，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疼爱你，等到你的伤痊愈之后，你想怎么样，我都不再阻拦你，可以吗？”鹿天尘鬼使神差的道。

他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想尝试一次。

厌璟的手指，下意识的抚住了腹部，夜风猎猎，不断在她耳边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鹿天尘以为自己又是自作多情得不到回答时，厌璟却突然开了口，“好。”

鹿天尘背脊陡然一僵，他眼珠里裹着一点不甚明显的血丝，一错不错的盯着身旁的厌璟。

不知过了多久，他仿佛才找到自己失去的声音，声音嘶哑到了极致，一字一顿的问：“你……答应了？”

厌璟：“如果你反悔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可能反悔！”鹿天尘飞快的否认，生怕下一秒厌璟就会反悔似的。

厌璟低垂着眉眼，“我可以答应你，在我痊愈之前的这一段时间，我会像以前那样……那样喜欢你，可是，鹿天尘……”

她尾音一顿，侧过眸，眼睛里仿佛掩藏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苍凉，她目光牢牢锁定着鹿天尘，片刻后，她才开口：“等我的伤痊愈之后，我们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和好的机会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想办法杀了你，你听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