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跟自己过不去呢？

她被抹去记忆这么多年，到现在却还是回想不起有关过去的所有记忆，除了那一闪而逝的隐约记忆，她竟然什么都不记得，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阴谋算计，她怎么可以忘记呢？

锦时将自己缓缓蜷缩成一团，眼睛里也没了眼泪，只是就这样空洞的睁着，她不动，宋晏也不动，就这么安静的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锦时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良久，她才垂着眸子，面上一片死寂，“对不起，阿晏。”

她不知该说什么，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句对不起，可是，宋晏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对不起，他为她做那一切，全都是心甘情愿，又何来对不起？

否则，就凭他是宋晏，就没任何人能逼迫他做任何事。

锦时不知道重复了多少句对不起，最后终于精疲力尽，在宋晏怀里睡着了，宋晏动作极轻的将她抱起来，宛若怀里抱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等他将锦时安置好，正准备离开，锦时却突然搭手，握住了他手掌。

宋晏一怔，视线下意识的落在手上，被锦时手指握住的地方，仿佛是被人点了一簇火，隐隐灼烧得他皮肤都跟着滚烫起来。

宋晏在原地站立了片刻，见锦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他便叹了口气，顺势在床前坐了下来，锦时眼角尚有残留的泪痕，他眸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旋即抬手，动作极其轻柔的抹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也有自己七情六欲，可他从来都是克制的，生怕自己暴露出来凶残污秽的那一面，会吓到她，甚至，会让她觉得厌恶。

他从一片沙发血腥里踏着鲜血白骨走到今天，心底最深处的暗黑比谁都要多，他从前并不隐藏自己的戾气，因为他知道，自己注定是要下地狱的，可是自从遇见锦时之后，他才敛尽一身戾气，重新做回一个有血有肉，知道疼痛的人。

“时时……你从来都不知道，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命啊……”

黑暗里，他无声的叹息，将所有想要说没说出口的话，全都关在了没人看得见的地方。

只要能跟锦时在一起，哪怕是要下地狱，哪怕只能再活一分钟，他都死而无憾。

窗外霜花如刻，灯火百结，长夜寂寂。

而他一手握住安心守候的，就是他唯一的全世界。

……

第二天一早。

锦时醒来时，一眼就看见坐在床前，轻轻阖着眼皮的宋晏。

她脑子里一片混沌，随即“嗡”的一声炸开，昨夜一切记忆都悉数涌来，她用力晃了晃脑袋，下意识的抽回握着宋晏的手，双手捂着脑袋，压制不住的轻轻喘息了几声。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宋晏一睁开，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锦时用力抵着太阳穴，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刚睡醒，一时之间有点不适应，没事……你昨晚在这守了一晚上？”

宋晏不放心的盯着锦时，“嗯，真的没事吗？我叫飞烬上来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