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习惯了,也不会觉得很疼……”
沈修寒恢复到一贯的温润清冷,明明看不见,却仍旧将裹着绷带的眼睛转向花辰,继续道:“阿辰,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真的很好……”
花辰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怒道:“你最近眼睛已经不会流血了,只有在情绪起伏波动大的时候才会再流血,你现在就已经在流血,你难道自己不知道吗?没任何麻醉硬生生被摘去眼睛,刚才腿都快撞出血了,你跟我说很好不疼?你……”
他说到这,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心口起伏不定,垂落在身侧手指死死攥紧,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沈修寒大半张脸都被绷带裹着,因为没有眼睛,盛不下任何苍凉痛苦,可即使如此,花辰仿佛在他脸上看到了极力克制着的痛苦。
花辰薄唇翕动了几下,想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可他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不然你要我怎么样呢?时时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如果她看见我现在这幅身体,她……一定会想办法医治我,我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也有她自己的路要走,阿辰,我说过,我别无选择。”沈修寒十分平静的道。
花辰瞳孔倏然一阵收缩,布满血丝的目光,痛苦万分的盯着沈修寒,“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她应该做的,你为锦家,已经做得太多了,就算锦老曾经帮助过我们,可我们已经早就还清了。”
沈修寒:“恩怨是非,岂是说还就还得清的,更何况,我从来都不是为了报恩才留在这里的,阿辰……”
沈修寒尾音一顿,指骨分明的手指缓慢的压在心口,食指的指尖在左侧心口轻轻点了点,唇角缓缓绽开一抹温软笑意:“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虽九死其犹未悔。”
花辰的目光牢牢锁定着沈修寒,不知过了多久,他攥紧的拳头徒劳的松开,因为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从来都争论不过沈修寒。
花辰低垂下眉眼,默不作声的去拿了药箱过来,好在因为沈修寒有伤在身,家里药都是现成的。
沈修寒的腿虽然没破皮流血,但已经是淤青了一大片,花辰替他消毒之后,涂抹了药膏,做完这一切,他又替沈修寒重新换了绷带。
“我知道,为了时时和阿夏,你什么都可以做,甚至不要你这条命,可是……”花辰顿了顿,方才继续道:“你也是一个人,不是铁铸的,怎么会不知道疼?”
沈修寒:“我知。”
花辰苦笑一声,满嘴苦涩的道:“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算了,我也说不过你,这几天阿湛一直来电话说想见你,你,确定连他也不见了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沈修寒轻声道:“不见了吧。”
见了面,又能说什么?
不过是多一个人知道他时日不得长久,还废了一双眼睛,就算他不在意,可他身边的人,怎么会不在意?
花辰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答案,他垂着眸子,“好。”
沈修寒:“阿辰……”
花辰一动不动:“嗯。”
沈修寒:“你不要生气,好吗?我以后不会了,我走路会小心一些,不会再碰倒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