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有在宋晏面前，鹿启仁才会如此。

大厅里，摆放着几十件品相不一的礼物，每一样，都可以说是费了心思的，可是……这些都是儿童玩的玩具，甚至连定制款的遥控汽车都有……

宋晏神色有些一言难尽，但鹿启仁送的礼物，他也不好意思拒绝，眉宇间泛起一丝无奈，“谢谢舅舅。”

鹿启仁一听，捋了捋下巴上白了一半的胡须，笑眯眯的道：“你喜欢就好，都是一家人，话说什么谢字，在舅舅这里，还跟舅舅见外吗？”

宋晏：“没有。”

鹿启仁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就好，你看这么久没见，你又瘦了，怀瑾，你平时要多盯着小九，他这个人，工作起来就不休息，年纪轻轻别熬坏了身子，知道吗？”

陆怀瑾嘴角微微一抽，有点尴尬的道：“是，鹿总。”

他能怎么样呢？

他家主子这个脾气，谁拦得住？

有本事你来守着，你看看你能不能管得住！

此时，鹿天尘就站在老宅的院落里，他脚下如同生了根一般，泥塑木雕是的僵立在那里，鹿启仁的笑声，落在他耳中，格外的刺耳。

分明站在这里这个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鹿启仁，从来都没夸过他半句，也从来都没对他这样笑过……

就这样，讨厌他吗？

鹿天尘眼珠里刹那间爆满血丝，脸色阴鸷到近乎狰狞，刚被处理包扎过的伤口，因为用力，伤口再一次裂开了，纱布上，隐隐透着几缕鲜红的血迹。

“天尘少爷，请进。”女人一直站在鹿天尘身后。

她的身体隐没在鹿天尘被灯光拉长的背影里，宛若鹿天尘的影子一般，说出口的话，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没人看得见，藏在风衣里的手指，悄悄探出来过，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抓住，然后又徒劳的缩了回去，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鹿天尘动作极其迟缓的抬起手，将脸颊艰难的埋进掌心，片刻后，他才无助的哑声问了一句，“我到底……”

到底是不是鹿启仁的亲生儿子。

这个疑问，他藏在心里二十多年，从来都没问出口，这一次，也是同样，只问了一个开头，便被他悉数吞入腹中，关在别人永远听不见的地方。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脑袋，冷淡的道：“老爷不喜欢等太久。”

鹿天尘狞笑一声，旋即甩开盖在脸颊上的手，踏步朝着大厅的方向走了过去，他刚走到门口，鹿启仁一见到他，脸上的笑容瞬间便褪了个干净。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难道还要我亲自去请你吗？”鹿启仁板着脸，厉声斥道。

鹿天尘棺材板似的杵在那里，眸底陡然爆出一片血丝，他死死咬着牙，不知道怎么提动脚步的，一步一步朝着鹿启仁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