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鹿夫人，鹿天尘眼眶微微泛红，只是借着昏暗的光线，他别过脸去，一口将杯子里的酒饮尽，旋即用一贯慵懒的声音开口，“好啊，我也有很久没去锦苑了，明天一早，你记得来叫我。”

鹿天尘到底还年轻，即使情绪隐藏得很好，可那一闪而逝的哀恸，还是做不得假的，自然也逃不过宋晏的眼睛。

只是，宋晏并没有拆穿，只是低声道：“嗯。”

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宋晏跟鹿天尘，也算是同病相怜，宋晏早年父母双亡，而鹿天尘至少还有个父亲在，只是这些年来，鹿启仁忙着公事，父子二人聚少离多，而鹿天尘又傲娇得不行，除了闯出一大堆祸，恶俗的想要博取鹿启仁关注之外，他几乎没做过什么让鹿启仁看得顺眼的事情。

只不过，即便如此，鹿启仁也很少亲自过问，只是让助手去处理即可，时间长了，鹿天尘连祸也不闯了，大概是彻底死心了。

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他的母亲还在，他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样，总是自己一个人过，他会有母亲疼爱，即使在外面闯祸了，他也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哭着跑回去，让他母亲抱一抱哄一哄，他就不会疼了。

可惜，他永远都没这个机会。

“诶诶，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约了几个朋友要去酒吧浪来着，晏哥哥，来啊，快活啊，一起去浪啊。”鹿天尘放下酒杯，满脸笑意的道。

宋晏：“不去。”

鹿天尘叹了口气，随即一张脸都跟着明亮起来，又是一张潋滟勾人的笑脸，道：“你这个人啊，真是一点趣都没有，算了，我自己去浪就是了，免得老头子知道了，回来又说是我把你带坏了，我先走了啊。”

他天生一张笑脸，见谁都是一脸笑意，可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一句，他是不是真的开心，应该，也从来都没人会在意他是不是真的开心吧。

鹿天尘说完，姿势十分优雅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哼着小曲，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

陆怀瑾盯着鹿天尘背影，摇了摇头，小声道：“主子，天尘少爷这……鹿总也不管管？”

短暂的沉默之后，宋晏开口：“舅舅很疼爱他的。”

陆怀瑾一愣，“疼爱？外面谁不知道，鹿总对他这个儿子并不怎么上心，否则，天尘少爷又怎么会被人……”

陆怀瑾尾音一顿，声调不自觉的沉重了几分，“天尘少爷又怎么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他没有母亲，父亲也不疼爱，是个没人要的二世祖罢了。”

陆怀瑾话音落下，空气里一阵诡异的死寂。

半晌后，宋晏才沉声道：“天尘不是。”

陆怀瑾：“什么不是？”

宋晏没有解释，只是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去准备一些祭拜的物品，明早去锦苑。”

陆怀瑾立即道：“是，主子。”

陆怀瑾说完，正要去安排，却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今后谁要是再在背后说天尘，你都记下，把人押到天尘面前，交给天尘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