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他端到白兰玖面前，鼻尖嗅到她特有的馨香，转眸便对上她莹润的小脸。唇畔悠然一笑，静若远山的眉目，染上一层温柔。

白兰玖端起汤盅替替安泽倒上一碗，接过他手中的碗后，便将自己盛好的递过去。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半米外只隔着纱帐的那位侍女全然不存在一般。

哐当

像是已然支撑不住般，侍女颓然瘫倒在地，手中捧着的点心与瓷碟应声落地。

白兰玖悠悠然转身，视线停在侍女身上，像是才察觉到般，神色恍然，视线却不期停在那满地的糕点上，蹙着眉心不悦道

"梨月，弄脏宫殿，你是想领几个月的罚"

梨月抬起余光，不意对上白兰玖微眯的眼，灰眸底流转的精光露出嗜杀的冰冷。全身蓦然一颤后，也来不及顾着她跪了两个时辰的膝盖，梨月立时扑倒在地，辩解道

"公主恕罪，奴婢知错了。"

那与朝拜无二的姿势，似乎将自己的尊严至于脚底。平日在甘露殿中那骄傲的身影，在此刻早已无迹可寻。

双手负于胸前，白兰玖掀开纱幔走到她身前，黄底绣花的鞋面与梨月的头只有半碗饭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此刻瑟缩不已的少女，潋滟的眸底只由眼缝中漏出半点目光。

"知错梨月女官将这甘露殿管理得井井有条，本宫谢你还来不及。现在这般认错，可是从何说起"

似是在顾左右而言他，白兰玖脸上写满无辜，状似对梨月的认错全然不解。可那眸底令人发凉的森寒，却是透过视线打在梨月身上，仿佛只要对上，她便会被那目光冻结。

梨月视线微抬，目光落在那荷花鞋面上，只觉着身前人周身散发着慑人的气场。无声吞咽后，颤巍巍道

"奴奴婢，奴婢将糕点打翻"

思索了很久，梨月才缓缓吐出这句。像是为了掩饰干瘪无力的话语般，特意地将声音放柔，低垂的小脸上满是一副泫然欲泣之态。

蓦地蹲来，白兰玖以食指抬起她下颚，未吐丹蔻的指尖在梨月脸上摩挲。淡点青黛的秀美微弯，凤目轻敛，唇畔蜿蜒出一抹弧度，看上去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是么梨月女官，那是否要本宫提醒你一下，可别说这几日你在安泽的熙和院转悠，也是本宫给你命令。"

当白兰玖提及熙和院时，梨月本就不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就连着支撑上身的双手，也簌簌发抖。原想跪地讨饶，却又不甘将脸从白兰玖正在触碰的指尖移开。

"公公主，奴婢只是见熙和院桂花开得好，便，便自作主张摘了些去做桂花糕。请，请公主恕罪。"

瞥过梨月那强作镇定的模样，白兰玖蓦然摇头，移开指尖后任她跪在地上。轻移莲步走到室内书桌前，拿起一蓝色荷包，便扔到她眼前，

灰眸闭合间，沉声道

"这是你从羽公主玉峰殿的张嬷嬷手里拿到的荷包，可别说里面的三千两银票，是你在甘露殿在这五年得的例钱。"

玉峰殿三字，再次让跪倒在地的梨月全身战栗。便连着牙齿，也似被寒风拂过般，冻得生疼。以至于，她还未作出反应，白兰玖便如连珠炮弹似的开说。

"六月初十，你家中托人来信，说你母亲病重，急需用钱。当夜，你偷拿了熙和院中的翡翠瓶，让乾和殿的小春子替你捣出宫外卖了三千两。"

白兰玖的语气淡淡的，甚至连遭到亲信背叛的痛惜也无。分明的五官似画中所出，未着粉黛的脸上，只有一股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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