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异狐疑地打量着“郭允之”,搞不清他的用意。
他身为朝廷官员,理当舍生取义,报效朝廷。可是郭允之还不是朝廷的官员,没有享受朝廷的恩典,也就没有为朝廷牺牲的义务。
莫非是少年意气,觉得这是一战扬名的机会?
“义长,兵法有云,先为不可胜,再为可胜。兵凶战危,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你们走了,我才可以放手一搏。”
老庄也打量着郭异,看他有几分真诚。
也不知道是因为郭异的真诚,还是因为郭异的演技太好,他没看出来。
虽然是在自己的书里,可他现在却没有上帝视角,至少无法洞悉眼前这人的内心。
好在他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拱拱手。“伯父,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问。”
郭异直起了腰,眼神更加疑惑。从郭允之一回来就去找沈直的麻烦,他就意识到有问题,现在更觉得眼前的郭允之与之前大有不同。
是因为在白虎山受了惊吓,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义长,你我虽非父子,我却一直当你是亲生儿子。有何事不可言?”
老庄内心腹诽了一句,却不纠结于此。“敢问伯父,你据守固陵,逆击孙策,是为朝廷,还是为袁绍?”
他本来还想问问郭异是不是只想成名,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办正事要紧,没必要和郭异斗嘴。
郭异眉头微皱。“义长,你这是何意?”
老庄知道郭异在回避这个问题,却不想给他回避的机会,接着追问道:“若说是朝廷,孙策有太尉手令,节制扬州,筹集粮草,与长安成犄角之势。伯父身为前任会稽太守,阻止孙策入境,于名义不顺。言行相悖,恐怕不能服众。”
郭异的眉头皱得更紧,几乎成了川字。
“若是为了袁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老庄放慢了语速,接着说道:“且不说会稽大族、名士大多是袁绍一党,论实力,袁绍也绝非长安朝廷可比。他如今正为南下做准备,如果伯父能拖住孙策,中原或许可以早日太平。”
郭异的眉梢不经意的颤了颤,身体向后微仰,靠在凭几上,半天没说话。
老庄心里哼了一声。果然还是嘴上为朝廷,心里想袁绍。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坑你了。
最讨厌这种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伪君子了。
“义长,你有何良策?”郭异想了很久,不紧不慢地开了一口。虽然依然没有给出任何有偏向性的意见,实际上已经不动声色地做出了选择。
可是即使是面对侄子,他也不留一句话柄。
说什么和亲生儿子一样看待,都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伯父,固陵险固,守住并不难。可是固陵的粮草不足,必须仰仗余暨和山阴的转运。兵力越多,转输量越大。如此,则固陵之得失不在固陵,而在粮道。”
“说得有理。”郭异抚着胡须,若有所思。“固陵有两万多人,每日消耗巨大,半个月就要转运一次。一旦粮道被截,就算孙策围而不攻,也支撑不了多久。好在江宽水急,孙策又没有海船,除了柤渎之外,别无选择。”
“伯父,我偶然听白虎山的人说,除了柤渎之外,还有一处叫查渎的地方可渡,就在富春与钱唐之间。孙策就是富春人,麾下有很多本地将士,一定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