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此刻的石九阳,恍如一个刚刚降世的孩童,用一双好奇的眸子,打量整个世界。
这个世界是陌生的,崭新的,而且是全新的!
一切都如初见!
哪怕只是地上的一棵小草,哪怕只是小草的一个小小的叶尖,都藏着那么多的神秘和新鲜。
毫不夸张地说,只是一棵小草,都可以让其沉湎沉浸很长的时间!然后满心都是新奇、惊喜,乃至于莫名其妙的感动,又哪里还有哪怕是一点点多余的空隙,来承载阴郁低沉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还没等到傍晚宿营的时间,石九阳的话匣子就又打开了,而且整个人又重归阳光。
在西斜阳光的映照下,此君风神飘逸,举手投足间,恍如画中人走出,说不尽的写意蕴藉。
“这灵气,真的是太漂亮了!有生以来,某第一次知道单纯只是灵气的流动,都可以有这般数之无穷的种种美妙形态!”
石九阳的眸子里,乃至于满脸满心的,都是惊叹、感叹和赞叹,还有感动。
“广陵,原来你眼中一直看到的,都是这个样子吗?”
石九阳看向许广陵。
这一刻,他甚至起了心思,用心地“看”许广陵。
如是未入山之前,以两人之间说远肯定不远说近却又不是十分近的关系,身为前辈和老大哥,石九阳肯定是不方便这般打量许广陵的,得有一些基本的避嫌。
但现在,就一点避忌都没有了!
老子看、看、看,把你看个透!
但当然,石荣枯这肯定是痴心妄想,此刻,用打开了眼窍的眸子看过去,石荣枯修士惊奇地发现,他不但没有从许广陵身上看出更多东西,相反,相反,相反!嗯,必须再三强调一个相反!
相反,他好像变“瞎”了!
不止是没看穿许广陵的底那么简单。
也不止是没看出更多的东西那么简单。
他好像……
好像一些原本能看出来的东西,现在居然……他么的看不出了?
这是才开了眼窍,又被什么莫名的浊气,给迷了心窍么?不然,何以出现这般荒谬至极的情况!
“当然不是。”许广陵微微摇头,然后淡淡说道,“老哥,咱们不说总体修行高低的事,但在眼窍上面,我可是比你要早开的啊,所以你此刻眼中看到的,肯定不是我此刻眼中看到的。”
“说不定再过个一万年什么的,你才能看到我现在看到的这些呢。”
这是看不起谁呢?
“呸!”
刚晋升的石荣枯修士,给了许广陵一个很直接的回应。
不过随即,他带着疑惑地真诚询问:“广陵,为什么我打开了眼窍再打量你,反而不如没打开眼窍之前,能看出更多东西?”
这没道理对吧?
没道理就对了!
因为我的【结界】,只防天眼,不防肉眼。
而像你这种只比肉眼进步了一个层次的眼窍观察,略微受到了大约10%左右的“阻挡”和“误伤”,算是池鱼之殃,所以你现在像是在入山之前罩上一层轻纱来观察我!
“因为啊,因为。”
许广陵轻笑着,“老哥,我是凌霄宗出来的啊。”
喔。
懂了。
石九阳移开视线,眯着眼,看了看西天的夕阳。
这太阳都快要下山了,眼看就要落到山谷底下了,为什么还是这般刺眼呢?
你们仙宗,就是这么横行霸道的?连一个小小的开窍境修士,身怀的诸般秘技法诀都是这般的强横无理,让人无语。
万药宗,哪怕只是比你们仙宗略低了那么一个头,就必须这样地卑微?
真是让人讨厌啊!
【仙宗有九,神道为首。】
【仙宗至大,太元第二。】
这一刻,石九阳突然地就想起了在宗内前辈的讲述中,曾经闻听过的这两句话。
“广陵,你们九大仙宗,真的是神道宗第一太元宗第二吗?”石荣枯大方地不计前嫌,忘掉数息之前的不愉快,好奇地再次询问着身边的忘年交,不,好友至交。
“不是我们九大仙宗,我代表不了九大仙宗。”
许广陵摇摇头,“我连凌霄宗的一个小山头都代表不了,我只是凌霄宗的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路人罢了。”
许开窍这话其实是谦虚了,或者至少,谦虚了一半。
他确实是凌霄宗的一个小山头都代表不了,但若说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路人”,那也与事实不是十分相符。
毕竟新一代的“凌霄三子”呢,好了不起的!
虽然只是三子中的居其最末。
说平平无奇小路人,谦虚了,谦虚了。
“在宗门时,我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修炼了,老实说,在修行界的一些常识方面,非常缺乏,可能连老哥你了解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都没有,所以老哥你以往讲的很多东西,对我都是有用的!”
石九阳并没有被夸奖的感觉。
他又扭过头来,又眯起眼来,又看了看西边的夕阳。
和刚才相比,夕阳似乎又眼见的往底下沉坠了一点点呢。
但是好像。
还是和刚才一样的刺眼!
人要学会自我开解。
不能计较、计较不起的东西,就不要去计较!
数十息之后,石荣枯又恢复了阳光和开朗,可能和他两次地看太阳有关?
“广陵,快把通幽香和白雪香都点起来,今天我要好好看看,点燃时,它们都是什么样子的!”这位阁下如此这般地兴冲冲说道。
荣枯境阁下,不得不说,你是膨胀了啊!
而且,人家膨胀时最多泡面吃两包,你这是香要同时点两支,甚至还想要用一个小小的眼窍来观察“真相”,谁给你的勇气?
许广陵淡淡地瞥了身侧某人一眼,然后伸手从身后临时编织的一个小背篓里摸出了两支香。
“老哥,你自己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