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自责，在忏悔。

可是他的尊严，不允许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他脆弱不堪的一面。

他在那硬撑。

“那个……我先回避了，你自己静静吧。”

杜若羽十分自觉的打算离开，她原本想和霍弈秋说说离婚的事情，但是看霍弈秋那样子，她觉得还是……另挑时间吧。

她转身就准备离去。

可是当杜若羽伸手转动门把手时，她腰间一紧，倏然感觉到光线一暗，一个宽阔的怀抱从后紧紧将她圈在了怀中，用力之大，差点让杜若羽没喘过气来。

“别走……”

“我知道你讨厌我。”

“但是别走，就一会儿……”

杜若羽感觉到，抱着她的霍弈秋整个人都在颤栗，他的语调深沉中透着隐忍，像是在极力忍耐着欲要爆发出的悲伤情绪。

“霍弈秋，你清醒点！”

杜若羽放弃了挣扎的念头，因为她心软了，或许就连霍伯伯都没看到自己儿子如此悲痛，彻底爆发情绪的一面吧？她也是第一次见，从前那个霍弈秋，才不会展现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

霍弈秋依旧不松手，低头，深深的埋入了杜若羽的脖颈间，声音嘶哑：“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

“你……你还是节哀吧，你要记住，霍伯伯从来都是很爱你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替霍伯伯将霍氏发扬光大下去，这样他才能真正的安息，伤心可以有，悲痛也可以有，但是当你再走出这扇门的时候，这些情绪，只能藏起来。”

这样很压抑吧？

如果伤心不能伤心，任何事情都只能藏着掖着，做一个看似冷酷无情的人，让人找不到任何可以攻击的脆弱点，那该多累啊？

霍弈秋就这样保持抱着杜若羽的姿势，很久，很久。

他一言不发，直到杜若羽站的脚脖子很酸，她无奈，只能试图去分开霍弈秋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差不多得了，松手，我有事和你说。”杜若羽想了想，准备转移霍弈秋的注意力。

果然，霍弈秋稍稍松了手，转过了杜若羽，双手捏着她的肩膀，由上而下的凝视着她，“什么事。”

杜若羽从自己的手提袋中拿出了那份霍天给她的股份转让书，百分之十的霍氏集团股份，能让杜若羽下辈子彻底过上吃穿不愁的富裕生活，但是……

“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是霍伯伯送我的，但是我不能要，我想了想，能给的人也只有你了，所以霍伯伯怎么给我的，我就怎么还给你，我觉得这些股份应该对你比较重要。”

杜若羽将文件袋交到了霍弈秋的手中。

“新的股份转让书我会让律师重新起草后给你。”

霍弈秋拧眉看着手中的文件袋，又瞥了眼无欲无求的杜若羽。

他忽然间明白为什么自己父亲和母亲当年执意要他娶杜若羽为妻了，不仅是因为娃娃亲，更因为这个女人从来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她不会被虚荣和权势蒙蔽双眼。

她的那双眼睛，亦如当初婚前第一次见时那般，清澈明媚，未被世俗染浊。

霍弈秋将文件重新塞给了杜若羽，摇头，“既然是我爸送你的，那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