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旁边站着一个助理模样的年轻人,年轻人面前是一位护士,护士对他嘱咐:
“一定要让他戒酒……”
另一位护士似乎在准备给于先生输液,但于先生严实地护着手,不让。
于先生语气警惕:“我才不输这个!你们打的是什么?这么多水打给我,是要干嘛?”
护士劝解:“这是……”
“这是!”那个助理模样的年轻男人急忙过来,打断护士的话,对于先生道:
“二锅头!”
于先生看一眼输液瓶,“二锅头?”
助理点头,表情忐忑。
好在迷迷糊糊的于先生好像很好糊弄,他看一眼输液瓶,嗅了嗅,嫌弃道:
“这酒也不正宗。二锅头的话,那……”他把胳膊伸出来,勉勉强强道:
“行,输吧。”
助理回到之前那个护士身边,道:“您之前说什么?戒酒?”
护士:“……不,我什么都没说。”
于先生喝得很醉,一边输着“二锅头”,一边咂着嘴便睡了。摄像师已经把摄像机留在车里,这时候只举着个手机,在给导演拍于先生的状况。
封泉走上前去和那个助理模样的青年介绍了自己。
青年热络地笑起来:“你好,于先生也是这个节目的素人嘉宾,我是于先生的弟子,不放心他的身体,所以跟过来照顾——虽然他不让。”说到这里青年换上一副无奈的表情,“幸亏跟来了,就知道师父他肯定不会照管自己。”
封泉微微挑眉。
是“弟子”,不是助理。
好在第二天早上于先生一觉醒来,身体状态恢复了,跟着摄像师回去集合。
民宿那边的嘉宾已经开始录了,摄像师便跟着封泉和于先生,拍摄他们的回程。
那个叫关英的,据说是于先生弟子、现在充当于先生助理的青年这回为了好好看着于先生,和于先生坐了同一辆车,一路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于先生气得不行,抱着胳膊扭头看车窗外。
封泉也没有主动搭话,一时间车子内很静谧,只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还有汽车车轮行驶在并不怎么平整的小路上的颠簸。
封泉不经意转眼,看见于先生看着窗外的眼神,带着些似乎是怀念的情绪。
就这样看着窗外许久,连司机都几乎要忍不住开口活跃一下气氛的时候,关英突然伸手按住于先生。
他眯了眯眼,“师父,您干什么呢?”
于先生愤怒道:“我干什么了?干什么了?你起开,压到我了。”
关英低头看向于先生腰侧,于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偷偷伸进了他随身携带的一个背包里。关英伸手把包拿过来,在于先生愤怒的目光中从里面掏出一个大水瓶来。
于先生嚷嚷:“怎么,我就想喝点水,你还不让?你这个不孝徒弟,还说要跟过来照顾我呢,你就是这么照……”
于先生突然讪讪地闭上了嘴,因为关英把于先生的保温杯盖子拧开,顿时一股浓郁的酒味儿充斥了整个车子的空间。
于先生当做方才的事都没有发生,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
关英叹了口气,把杯盖拧上,“没收了。”
于先生哼了哼,没说话。
对着于先生很硬气,可是转向旁人关英就只是个腼腆的小伙子:
“见笑了,我师父他总是管不住嘴。都怪我昨天晚上没有和师父坐一辆车,没有看住他,不然也不用来医院一趟了。”
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努力活跃气氛:“关心于先生身体是应该的。一点不麻烦,而且于先生性格……童真有趣,哈哈。”
气氛活跃了许多,一边汽车在行驶,旁边古朴的当地景色不断从窗外划过,摄像师便开始介绍了:
“我们现在所在的是陇北安丰的一个小县城。地处陵山脚下。——封道长,你看起来年纪轻轻,不知道能不能看一看这个地方的风水?”
封泉耸耸肩,“我是看起来年纪轻,不过也可能是修为高深、返老还童呢。所以是不是真的年轻还不一定呢。”
摄像师故作惊讶:“那是真的吗?是不是像小说里形容的那样,有几个甲子功力?”
封泉笑道:“刚刚开玩笑。之前一位摄像师大哥告诉我,在节目里要会活跃气氛。——不过我确实略懂一二,修道者的必修课程罢了。”
摄像师好奇道:“那你看这里风水怎么样?”
封泉看着外面,“这里叫陵山?”
“对。”
“《葬书》有云,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这是风水二字所由。陵山背山面水,负阴朝阳;藏风聚气。同时中明堂深,背靠主山,亦是极好的阴穴选地,估计历朝历代都有在这里择选墓穴的,陵同墓,所以叫陵山。”
封泉说完,关英很捧场地赞叹道:“封道长这么年轻,就读这些艰涩古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