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海一边说,一边晃晃自己那斗大的拳头,随即离去。
“哼,老子去挖土而已,还得受你这个该死的一通吓唬!”
小尛子又嘟囔了一句,方才继续往西岭上走。
所谓的挖土,其实就是漫无目的地用铁锹在岭上乱刨,用章宽仁的话说,就是苦其心志、劳其肌骨,让犯了错的学童付出一番艰辛的劳动,而不是真的将地里的土挖出来以供使用。任何调皮捣蛋的学生,只要经受了一番挖土的辛苦,就会变得老实许多。
这一回,小尛子要一连挖三天土,这是极其繁重的体力劳动,对一向顽劣的小尛子来说,是一种十分不情愿接受的惩罚。
然而,前有眄氏的冷脸训斥,后有章小海的铁拳威逼,他再不愿意接受也得装模作样地表演一番,那章小海的重拳他以前是领教过的,挨一顿胖揍比挖土难受得多。
来到岭上,小尛子挥动铁锹胡乱刨了一通之后出了一身臭汗,又感到浑身被那高悬在空中的炽热的太阳照得难受,于是开始四处踅摸,打算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憩歇憩。
怎奈这光秃秃的岭上连棵遮阴的小树苗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凉快的地方?无奈之中,他只好扛着铁锹四处转悠,看看有没有太阳照不到的洞穴什么的。
约莫两顿饭工夫过后,他看到一个陡崖下果然有个洞穴,于是心中一喜,急忙跑过去,想都没想就钻了进去。
进得洞来,他先是撩起衣襟擦擦脸上的汗,又东张西望地查看一番,见洞里没什么毒蛇、蝎子之类的伤人的毒物,方才扔下铁锹,一屁股坐在地上,倚着洞壁休息,不知不觉之中竟然睡着了,并且做起了奇怪的梦。
睡梦之中,他不知怎么来到一个宽阔富丽的神殿里头,那来来往往的神人一个个身材高大、气象端严,对他这么一个身材矮小的孩童都不屑一顾,偶有扫视他一眼的,那眼神之中也带着十足的睥睨。
看看那些威武的神人,再看看他自己,他那自惭形秽的感觉油然而生,从里到外都瞧不起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的神魂镶嵌进哪个神人的头脑里,也像模像样地做一回神人。
胡思乱想之际,他忽然看到端坐在大殿中央、头戴金幞头的那个神人冲着他招起手来。
他怀疑人家不是冲着他招手,于是左顾右盼起来,发现他的身边并无其他人。
为了进一步确认人家真的是冲他而不是别人招手,他先是指指那个戴幞头的神人,而后指指自己的鼻子,并且做出疑问的表情。
那戴幞头的神人见状,将眉头皱了皱,而后把原本正常的胳膊橡皮筋一般拉长,径自伸展到他这里,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提溜了过去。
“小家伙,我让你过来,你却站在那里鬼鬼祟祟地指来指去,究竟几个意思?”
戴幞头的神人亮出洪钟般的声音发问,震得他的耳朵嗡嗡作响。
“那个,大神,您听我解释。”小尛子被人家掐着脖子,内心局促得很,浑身打着哆嗦,急欲分辩一番,好让人家饶了他的性命。
“哦?解释?”神人似乎不太想听他解释,神情之中满是戏谑,“在我们神人面前,你所有的鬼心思都掩藏不住,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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