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露那惊慌失措的脸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视线之中,陆寒时心中好像压上了一块巨石,那一瞬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天和他擦肩而过,差点被吊灯砸到的另外一个人居然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
他记得那时刚好有工人搬着巨大的物件经过他们中间,刚好挡住了他们。
唐初露当时和柳茹笙站的位置只有一线之隔,都处在吊灯的正下方,情况十分危险。
那个时候的他只顾着将柳茹笙拉开,既然都不知道,那一头站着的竟然是唐初露……
他忽然跌回到椅子上,浑身发凉,那种后怕的感觉将他整个人都拖入无光的漩涡之中。
如果裴朔年没有把她拉开,那个吊灯是不是就会砸在唐初露身上?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出现唐初露血肉模糊的画面,整个人的神经都烧灼起来。
如果当时真的因为他拉开了柳茹笙,而让唐初露一个人站在那被砸到……
陆寒时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指尖泛白,浑身的血液叫嚣而浓稠。
不敢去想,却又不得不想,反复折磨受痛,手臂青筋暴起,隐隐颤抖。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着他痛苦压抑的样子,吓了一跳,“陆……陆工……您怎么了?”
男人忽然睁开眼睛,一拳头砸在桌面上,上好的黑酸枝木顿时裂开一道缝隙,平整的书桌上出现一个浅浅的凹槽,木头屑四处迸溅,卡进男人的皮肉之中。
那人已经完全不敢说话,吓呆了的样子,两腿哆嗦着看着面前阴晴不定的男人,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惹到了他。
陆寒时双手撑着额头,那种后怕的感觉蚕食了他所有的理智。
右手受伤的那条胳膊已经全然麻木,他摸索着去拿烟,想要缓和一下紧绷的神经,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他顿了一下,忽然发狂一般起身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扫到地上——
沉重的主机掉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旁边的人吓得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
陆寒时眼角血红,就这么站着,看着一地狼藉,像个被困久了的野兽,锁链还横亘在他身上,卡进皮肤里面,不断往下滴着鲜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平复了那粗重的呼吸,抬起眼眸看着面前的人,“有烟吗?”
那人冷不防被问到,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下意识“啊”了一声,一身冷汗。
花园,长廊。
两人并排坐着,空气安静得好像是不再流动。
裴朔年用那只没被包扎的手握着奶茶,忽然开口,“我们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喝杯奶茶了,好像一下就回到了大学的时候。”
唐初露手里捧着一杯柠檬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一口一口地喝着。
她不说话,裴朔年也不介意,脸上始终带着柔和的笑,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看着湛蓝的天空。
“你以前不喝奶茶的。”唐初露忽然开口。
裴朔年笑了笑,“是啊,我不喜欢甜的。”
唐初露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以前不喜欢甜的,但因为我喜欢喝奶茶,所以你每次都会迁就我。”
男人的神色怔了一下,有点没想到唐初露会主动跟他提起以前甜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