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见闻玉离席立即起身拢袖道:“臣此番上京乃是真心向圣上表达诚意,还望圣上明鉴!”
闻玉的余光瞟向清欢,冷哼一声道:“可朕心里没底啊。家主当年能为了宇文家不因姻亲被元氏蚕食而捅自己一刀算计元林川退婚,那现在——朕看家主是越发沉稳老练了,朕怕家主而今不必捅自己,捅朕一刀可该怎么办呢?”
他说完负手厉声道:“至于家主诚不诚意,与穆相谈便是!朕不奉陪了!”
话说到这份上穆云琛终于起身行了恭送天子的礼节,而后他又坐回去没事人一般宣布开戏。
喜庆的鼓点声中,清欢端坐在席位上讥讽道:“朝中有人说穆相大权独揽目无天子,我原是不信的,可今日真是开了眼。”
穆云琛看着戏台上,神情平淡的说道:“我与圣上自有相处之道,只要事办成了圣上自然心中自然有数。”
“办事?”清欢没好气的觑了穆云琛一眼,微扬下颌将小酒盅内的清酒一饮而尽,啪的一声放在桌上冷声含怒道:“我却不知穆相何故为点戏多此一举,坏我正事!”
且不说闻玉今日根本无心谈事满是找茬之心,这正事是怎么都谈不下去。更重要的是,他不这么做,难不成要看着别人当着他的面欺负清欢吗?
那自然是不行,就算是皇帝也不行。他一路双手染血机关算尽,走到这一步本就是为了让清欢不再受半点委屈。
穆云琛对清欢的倒打一耙无奈一笑,分明是为了护着她不惜坐实了自己专权跋扈的弄臣之名,连身为皇帝的闻玉都得罪了,她却非要一个不高兴就编排他,果真和当初一模一样,只要他们在一起,不论对错,都是他错。
当初他错,他就得哄。而今,大抵亦是如此。
穆云琛提起粉彩酒壶为清欢添了一杯酒,水杏眸中含了星子的光亮,望着清欢气鼓鼓的侧脸温和浅笑道:“郡主所言甚是,消消气,是我的错。”
清欢这一中午一进门就被闻玉横挑鼻子竖挑眼,也不知他一个城府日深的皇帝哪来那么多说发就发的邪火,她本也不是个好脾气,忍了又忍才没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憋了一肚子不爽,眼下总算是顺气了。
虽然这口气顺的有些莫名,但她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穆云琛低头示弱的缘故。
“古人言‘桃花流水鳜鱼肥’,如今的季节正是吃鳜鱼的好时候,家主尝尝。”
穆云琛将自己案上的鳜鱼剔去大刺放入洁净的小瓷盘中,然后旁若无人的侧身将瓷盘放在清欢面前。
清欢理也不理,夹了自己案上的藤椒玉带鸡来吃。
穆云琛看着她进食,见清欢没事人一般吃掉了那口奇辣的菜,眉梢微挑道:“郡主从前不耐食辣,怎会……”
“西南地僻潮湿,多毒雾瘴气,不吃辣如何挡得住湿寒入体,大惊小怪。”
清欢说的不以为意,穆云琛听了心中却猛地一沉。
清欢与他朝夕相处时曾在用膳时说辣是一种痛感,她不耐那种入口的疼法,所以极其讨厌吃辣。
可是如今她已能面不改色的吃下藤椒,可她吃不是因为爱吃而是下意识的举动,为了抵挡西南的潮湿瘴气,可见她当初该是有多不习惯那里的生活,那蛮荒之地又怎能让她一个娇生惯养长在京城的尊贵郡主适应。
清欢曾落入冰湖,身体畏惧湿寒,她被迫离京后在那里必定是吃了很多苦。
穆云琛心头涩然一片,再也无法维持温和的笑容。
这顿饭吃到后来更显沉闷,穆云琛心中藏事不再开口,清欢更不会主动跟他说话,至于正事更是一句没谈。
出宫时,穆云琛几步跟上清欢道:“郡主现今住在京郊的别院安澜园,路途上还是有些远,我送郡主回去。”
“不必。”清欢想也没想一口回绝转身就走。
穆云琛现在满心都在想如何补偿清欢,见清欢对他态度生冷,不禁有些着急,伸手拉住清欢的衣袖不想她离开:“郡主,我……”
清欢极不待见的甩开了穆云琛,她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傲然道:“不劳穆相相送,还请穆相往后也注意身份,不要逾矩。”
穆云琛有口难开,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五味陈杂的感觉,一时间忘记当初自己定下要逼迫清欢就范的主意,赶上去就恳求道:“我若有不到之处郡主只管说出来,还请郡主明示为何要这般待我,可是因我当年……”
“对!我就是恨你!”
清欢忽然转过身,愤恨的瞪着穆云琛道,“你问我为什么,呵,穆云琛,有些事即便你知道了,即便你用后面所有的时间来补偿也是于事无补!你……”
清欢话未说完,穆云琛便见神色异样的兮姌走了上来,在清欢耳边轻声道:“家主出事了,昆明急信,灵巧小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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