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打断她们俩乱七八糟的对话,不想不远处忽然跑过一个小丫头,楚千凝定睛一看,发现是望月居的婢女。
未等她让人前去打探,便见容景络面色铁青的护着容锦晴快步走过。
后者的头上还罩着帷帽,不知发生了何事。
“冷画,去瞧瞧。”
“是。”
话落,冷画一阵风似的转身跑远,不消片刻便捂着嘴偷笑跑了回来,“噗……哈哈哈……”
“怎么回事?”见她这样,轻罗好奇的不行。
“小姐,您猜二小姐怎么了?”
事关容锦晴,楚千凝挑了挑眉,眼中难得闪过一抹兴味,“可是在钦阳侯府出洋相了?”
“可不止是出洋相那么简单。”使劲儿压抑着笑意,冷画神神秘秘的对她和轻罗低语,“二小姐她……头发掉光了……”
“什么?!”轻罗震惊道。
头发掉光了!
要知道,东夷人可是很看重头发的。
若非铁了心要遁入空门,任谁都不会轻易削去长发。
如容锦晴这般无辜失了一头青丝,恐怕会被人认为是不祥之兆。
“是真的,方才我跟着他们到望月居门口,她头上的帷帽不知怎么被吹掉了,我亲眼看到的。”
“被风吹掉的?”楚千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我看始作俑者不是风,而是你吧。”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您……”
见楚千凝盈盈笑着,一副乾坤尽在掌中的模样,冷画唇边的笑意渐渐地凝滞,“小姐,您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呢?”
“有什么好惊讶的,迟早有这么一日。”只是她没想到,会刚好赶在容锦晴去钦阳侯府参加宴会的时候,许是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吧。
闻言,冷画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回忆起之前不着痕迹的给春香的那些篦头膏子,恍然大悟。
那东西原来是这个用处……
“小姐,您那么早就计划着要收拾二小姐啦?”
“不然呢,留着她送我出嫁吗?”
冷画:“……”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不过,冷画倒是从楚千凝这句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
“您是想在出嫁之前,将这府里料理干净吗?”只怕,并不容易吧。
“此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只准备对容锦晴下手。
要针对什么人、选择怎样的场合、以怎样的方式,这些都需要好生谋划,容锦晴只是一个开始,她会把孟姨娘留到最后。
因为——
她要看着对方失去自己想要的一切。
儿子、女儿、地位、家世……
所有的一切。
敛住眸中的寒意,楚千凝缓步朝梦安居走去,裙裾微漾,如花绽放。
容锦晴是在钦阳侯府出得丑,彼时她正娇俏灵动的游走于各府小姐之间,可不知是谁最先尖叫了一声,然后便一个接着一个盯着她看,眸中充满了惊恐。
直到连香薇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她,她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头发……
她素来引以为傲的青丝散落满身,黑色的一团掉在地上,看得人头皮发麻。
她下意识的抬手捋了一把,只轻轻一下,却带下了一大把头发。
那个瞬间,宛如噩梦般可怕。
于是,人人皆知容家的二小姐没了头发,连城中的百姓尚且有所耳闻,更何况是容府的下人。
老夫人和容敬纷纷赶去了望月居,可容锦晴却用被子捂着头,拒不就医。
孟姨娘坐在榻边苦苦哀求,但她除了哭连话都不肯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容敬沉声质问容景络,殊不知后者也是满心疑惑。
“……孩儿实在不知。”
一开始还无恙,谁知忽然就了头发,那发丝竟脆弱至极,随手一捋便是一把,他也被惊着了。
“该不会……是得了什么怪病吧……”此言一出,屋中之人神色各异。
容景络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对,于是便下意识远离了床榻。
的确——
依着容锦晴眼下的情景,很像是生了病。
可是,究竟是什么病呢?
“二小姐的身子素来康健,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染了病呢,依奴婢看,会不会是误食了什么东西,或是错用了什么东西?”孟姨娘倒还有些理智,并不觉得容锦晴是染病所致。
皱了皱眉,容敬沉默着没有吭声。
见状,孟姨娘心里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按理说……
老爷应当张罗着请太医才对。
但他为何不开口呢?
分明从容敬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狠意,孟姨娘赶紧跪倒在老夫人脚边,声泪俱下,“老夫人,求您救救二小姐,她是您的亲孙女啊……”
“情况虽险,但到底于性命无异,你先勿要胡说八道!”老夫人心里自然也着急,可容敬迟迟不发话,她一时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
“老夫人,不若将她送到庄子上去吧。”半晌之后,容敬才终于开口,但是说出的话却瞬间就令孟姨娘跌坐在地。
“你说什么?!”老夫人也有些难以置信。
“让大夫去庄子上医治,总好过留在府里日日被人注目。”他没说的是,容锦晴留在府中一日,他便要被人笑话一日。
不止是他,就连容景络也是如此。
是以——
这父子俩倒是不谋而合,却令孟姨娘彻底寒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