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见容锦仙没有不悦之意,盈心方才继续道,“正是因此,奴婢才刻意引表小姐前去萤洞,原以为陛下会看上她,怎知忽然发生了意外,竟无意间害了二小姐!”
话至此处,盈心猛地一愣,“难道……这一切均是表小姐所为吗……”
如此一言,她愈发觉得自己所料不差,“怪不得昨夜奴婢会被人从后面打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躺在树林里,可一夜过去方才被人寻得,这定然也是表小姐的离间之计。”
“是吗……”
“小姐您不信?”盈心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容锦仙清冷道,“今日你便留在帐中吧,有盈袖一人伺候我即可。”
盈心的话漏洞百出,她不是听不出,只是懒得与她掰扯而已。
何况——
今后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是。”见容锦仙没再说要赶她走,盈心激动的热泪盈眶,连连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额头上都隐隐泛着红。
她也不知小姐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说辞。
总之……
走一步看一步吧。
用过早膳,容锦仙方才出了营帐,便刚好见到了楚千凝。
四目相对,两人均未言语,只沉默着走向銮驾所在。
将士分列在围场四周,一一排开,足足延至百余里。
景佑帝身着明黄劲装,内穿掩心甲,威风凛凛的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手持宝雕弓、金鈚箭,器宇轩昂。
身后是几位皇子及众位世家公子,各个容姿不凡,有不少官家女子看着,偶尔低下头羞怯一笑,尽在不言中。
文武百官,站列其后,亦静默无言。
楚千凝的目光落到景佑帝手中的金鈚箭上,眸光微动。
金者,黄色也。
此等颜色举国上下唯有帝王可用,因此只有景佑帝的箭羽与他的服饰一样,同为明黄色。再往下,便是太子可用的杏黄色。
而围猎之时,群箭齐发,为了区分猎物究竟是何人所得,各位皇子的箭羽也均不同。
凤君荐的箭羽是湘妃色,凤君撷是琥珀色,凤君墨则是绛紫色。
颜色各异,分外鲜明。
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楚千凝的目光最终停在了凤君撷的身上。
他穿着一身锦兰色的衣袍,背脊挺直,发如墨染,样貌虽不及凤君荐和凤君墨那般出众,却也自有他的俊秀。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凤君撷若有所觉的转过头来。
一时间,四目相对。
这一次,楚千凝非但没有避开,反而微微扬起下颚迎上目光,丹唇轻勾,眼神挑衅。
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那张脸,凤君撷的心里猛地一突。
可不等他细想,便见青龙牙旗一挥而下,身侧众人若离弦之箭飞驰而出,他恐被人看出异样,便只得收回视线策马而走。
眼前,却始终浮现楚千凝的面容。
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令他倍感不安。
咻——
一道破空之声传来,他下意识望去,便见凤君荐射死了一只鹿,斩获头功,引得景佑帝连连称赞,朗声大笑。
“二弟何故一直发呆啊?”
“……皇兄箭术精湛,臣弟自愧不如。”凤君撷惭愧一笑。
“那也须得卖卖力气,免得扫了父皇的兴致。”
话落,凤君荐驾马而走,独留凤君撷在原地,看着前方雾气氤氲的林间,心虚难安。
自昨夜起,他的心便好似深陷迷雾当中,难以走出。
“殿下……”见他迟迟未动,身边的侍卫不禁开口唤道。
回过神来,凤君撷轻动缰绳,“走吧。”
凤君荐说得是对的,无论如何,眼下不能扫了父皇的兴致,他可以不出众,但绝不可无能到丢了皇家的脸面。
飞奔赶至景佑帝等人的附近,凤君撷见不远处有一只兔子乱窜,他便抽箭搭在弓上,扣满一射,动作一气呵成。
但见箭矢正中兔颈,倒于草中。
这一箭射的又快又准,惹得众人纷纷惊叹。
景佑帝闻声赶来,看向凤君撷的眼神意味不明,“想来今日君撷定会满载而归……”
“一时侥幸而已,恐有复父皇寄予。”
微微扯动唇角,景佑帝刚要勒转缰绳离开,余光瞥见凤君撷射猎的野兔,眸光倏然凝住。
那箭羽……
怎会是杏黄色?!
“你这箭羽……倒与素日不同……”说着,景佑帝朝那侍卫伸出手,命他将箭矢呈上。
闻言,凤君撷心下一惊。
诧异的看向箭羽,他的呼吸不禁一滞。
杏黄色!
太子可用之色,怎会出现在他的箭羽上?!
“父皇,儿臣素日之用皆是琥珀色,不敢有所欺瞒。”凤君撷匆忙下马,声音好似都在颤抖,“还望父皇明察。”
仔细看了看那一半杏黄、一半琥珀的箭羽,景佑帝的眼睛微微眯起。
若非仔细看,只看还真是难以发现。
怪不得他素日皆用琥珀色,原来是为了掩饰他的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