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沐愉快地说“你不喜欢的那个胖子已经赶走了,连带他的商队一起。”
“是吗,”艾索娜隔着头盔白了他一眼“我只看到你在收贿赂而已。”
“收贿赂也是有学问的,”沐掏出那个小号的钱袋子,美滋滋地欣赏了一下,继续说“那个胖子把我们当成了支援罗多克前线的斯瓦迪亚部队了,所以打算跟着我们去哈伦哥斯那里捞一笔。现在发现我们是叛军,自然不愿意再有牵扯。这不,”沐回头,指了指队伍后面乱作一团的商队,“他们已经在撤退了。”
艾索娜回头瞅了一眼,鄙视地切了一声“这帮见利忘义的家伙。”
不知道是艾索娜的怨念过重,还是因为忙乱,一辆货车的轮轴突然断裂,整辆立马侧翻过去,沿着河岸的坡地迅速滑了滑进了河里,激起一片水花后,一些较轻的货物缓缓浮出水面,跟随这不算湍急的波涛慢慢向下游漂去。
岸边,一个商人怪叫一声,不顾他人阻拦全速冲到河边,然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拼命地向自己的货物游去,然后一个又一个地推向岸边。只是,他貌似低估了冬季河水的寒冷,虽然这里是较为温暖的斯瓦迪亚南部,不过也仅限于河水不会冻上而已,所以没有一会儿他就开始抽搐,拼命地在河中央扑腾起来。
岸边的人焦急地大喊,
“扔掉货物,快,赶紧游过来!”有人还从商队里找来一根木棍,伸向河中央,让他能抓住。可是,这个商人压根没理他们,依然奋力地抓着自己的货物,直到河水慢慢没过头顶也没有松手。
艾索娜和沐在岸边看完这一切,沐推了推公主的肩膀道“你不派人去救一下?”
艾索娜摇摇头“他本来是可以活下来的,只要他肯放弃手中的货物,抓住伸过来的棍子,可是他没有。如果我命令士兵前去救援,说不定同样会陷入险境。作为一名骑士,我乐于伸出援手,可是作为一名领军者,我不能拿我士兵的生命开玩笑。”公主又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水面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有商人沉下去的地方蓦地冒出一串泡泡。“一个要钱不要命的蠢货。”艾索娜鄙夷地下了定论。
“你有这个觉悟就好。”沐肯定了公主殿下的想法,只是艾索娜觉得他的声音里有些伤感,完全不复之前的愉悦。
“怎么了,沐,我刚刚哪里说错了么?”
“没,”沐摇摇头,“怎么说呢。。。有种兔死狐悲之感吧。”
“兔死狐悲?”艾索娜歪歪头盔“我记得你总是跟你的手下强调,保命比赚钱重要来着。”
“哈哈,”沐苦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指了指仍在河面上沉沉浮浮的货车道“你观察过这辆货车吗,破旧,腐朽,也没有任何旗帜。”
“嗯。。。那怎么了吗?”
“这说明那个沉下去的倒霉蛋是个独立商人,没有加入商队,经济状况也不是很好,说不定买货的本钱也是找人借的。”
“这说明什么呢?”艾索娜不解地问。
“他没有我这样说这种话的余裕啊。”沐叹了口气,“对于他来说,这一车货就是命根子,要是货物损失了或者卖亏了,他和他的家人必死无疑,所以,哪怕拼了命也要去抢救货物。反正淹死也是死,货物没了也是死,不如拼命搏一把。这不是他愿意,只是生活所逼而已。”
“就算如此,那也算他没本事吧,”艾索娜依然不以为然“像你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也不会为这种事赌命,不是吗?”
“这你就高看我了,”沐苦笑一下,“当年流落到库吉特的时候我一样是怎么也不肯贱卖手中唯一一卷天鹅绒,要不是图安别姬收留,我也许会饿死在图尔加街头。”
“哎?”沐的回答让公主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半天,才一个词“抱歉。”
“没事,”沐摇摇头,“我只想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尽管他们看上去或许很傻。”
听着沐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艾索娜好像领悟到了些什么,但总得来说还是一头雾水。不过,沐没让她纠结太久。他指着地图对公主道“公主殿下,队伍该转弯了。”
“哦,好。”
。。。
索玛蕾雅骑着战马在白松森林里狂奔,自从在被埋伏分散撤退以后,并没有如预料一般就此逃离追捕,反而遇上了一波又一波的伏击,最开始还是埋伏在道路两边的步兵冲锋,到后来,甚至练重骑兵也加入了围剿,也不知道在苏诺周围哈劳斯布置了多少人。在不断的遇袭中,她和跟随她的护卫逐渐失散,最终勉强逃进了白松森林。她是公主未来的内务总管,自然是出身贵族,虽然训练过马术,但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能做的这么好。在茂密的树林中辗转腾挪,避过每一根突出的树根和支出的枝丫,还能依然保持着如风一般的速度,果然,为了公主殿下,我无所不能!
正当她如此自得的时候,面前的树间突然绷起一根绳子。
“什么,绊。。。”
她的惊呼还没出口,就连人带马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