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游人感叹的时候,一名衣着华丽的贵族带着一帮穿着库吉特骑手甲的士兵就冲进了游园会营地。周围的游客见此场景,立马慌张地四处避让。只不过,那些士兵貌似很不给他们主公面子,要么不停地抽鼻子,吸口水,要么向画摊那边依偎在一起的那对儿投以敌意的目光。远远地看去,那位女士已然瑟瑟发抖,而那位扮成骑士的男性,虽然依旧笔直地站着,但他的腿已经在打着颤儿。
那位贵族见此,深感没面子。不过,他并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于是干脆打了个手势,让那些士兵自己找乐子去了,周围的游人见这群兵哥只是来玩的,顿时放下心来,营地立马恢复了游人如织的场面。至于那位贵族,并没有被任何一个摊位吸引,手提马鞭,绕过一个个摊帐,终于在后营找到了目标:马戏团团长的休息处,一间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帐篷。
听到里面的笑闹声,他眼中开始腾起怒火,尤其是当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一把拉开门帘,果然,正好看到那个人举着木杯尽情地喝酒。
旁边的人看到有人闯进来,先是不悦,当看清楚来人的衣饰以后,立马脸色惨白,纷纷膝盖打弯儿起身行礼,只有那个人笑着向贵族举了举杯子,“哟,哥们,没想到你也被来了!来来来,今晚你随便玩儿,账记我身上。”
听到这句话,那贵族不由得怒火中烧,甚至周围战战兢兢地商人们都能听到他如同风箱般的呼吸,“我说,沐,你是不是忘了我请你来是干嘛的?现在太阳都特么下山了!”
沐一听,表情立马陷入了呆滞,过了良久,才讪讪笑道:
“不好意思,真忘了。”
作为整个库吉特最神圣的部落,长者流营自然不会跟那些平民一起,挤在拉那城外。其实,大别乞占卜出的冬祭地点也不正好是拉那城,而是拉那城以北的某个地方。现在,长者流营就驻扎在那里。
而今天,在天空还只是蒙蒙亮之时,神圣的营地之内就挤满了人。从装束上看,都是各个部落的那颜,小那颜,别姬,别妃之类很有身份的人物。,他们就围坐在高大的图腾柱旁边,等待着破晓的那一刻。
不过站远点看的话,就会发现这群人中有两个画风不对的家伙,一排黑压压的脑袋中突然出现两个深棕色的点,这不能说不明显。沐还好,在阿拉木图强烈要求下,还是换上了库吉特传统的礼袍,起码在色调上还能与其他人保持一致,而艾格娜则固执地穿着斯瓦迪亚风格的礼服,混在一群库吉特人之间,显得特别扎眼。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姑娘是斯瓦迪亚贵族出身,就当是芮尔典人无聊的自尊心作祟,也没管她。
沐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眨眨眼皮,无精打采地盯着面前的图腾柱。昨晚被捉进城以后,就被库吉特各路大佬抓过去喝酒,一直喝到半夜。沐摇摇脑袋,希望自己清醒一点,也不知道昨天半醉半醒之间,被那些混蛋坑出去了多少商业机密。
“老板,”艾格娜跪坐在沐的身边,小声提醒道“现在不是一般时候,请注意保持自己的仪容。”
沐转过头,看见神采奕奕的女骑士,就知道昨天晚上她睡的很好。沐叹了口气,拿羡怨的黑眼圈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盯着图腾柱,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
随着太阳初升,地平线逐渐泛出金色的光泽,光芒越来越鲜艳,逐渐给图腾镶上了一道金边。商人这才发现了图腾的玄奥之处:这图腾很高,比帐篷高出了四五倍,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立起来的。而且,这图腾看上去很新,漆色依然鲜艳,没有任何瑕疵,一些刻下的雕纹也依然有棱有角,丝毫没有被岁月磨圆。
嘶,也不对。图腾最顶端已经有些掉漆,远远地看上去,已然有些斑驳,棱角地方的漆色甚至已经被磨掉,而再往下,各种图案也越来越鲜艳,越来越棱角分明。
看样子,这图腾是经历和很长时间才雕刻而成。他再细看,果然如此。最顶端刻画的是库吉特铁骑横扫过雪原上的村子,稍微下面一点,是竞技大会上群雄争霸,再下面一点,则是库吉特骑兵和维吉亚骑兵交锋,然后是库吉特攻城,各种各样的雕刻一次排列,直到最后,众人围拜高耸的图腾为止,这一年内发生的大事儿在图腾上一应俱全。
“厉害啊,”沐不由得轻声感叹。看来这长者流营与其说是祭司,不如说是史官。只不过他们用木石而不是纸张记录着库吉特的历史。另一边的阿拉木图听到了商人的轻叹,不由得一阵自豪,捅了捅沐,小声说,“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