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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沈沐麟拜先生(2 / 2)

庄稼因这里地气的原因,刚泛黄,还得两天收割,百姓们闻风而来,挤一个水泄不通。

沈大人的公子全城有名,还没有亲事,又有一把好短笛,自从沈大人到任,全城稍有名气的小姑娘全学乐器。听说是大家到来,头天晚上就让家人占好座位,今天早早的到来。

见沈家下车,高夫人张夫人杨夫人迎上来,满面堆笑道:“看看这个热闹劲儿?都喜欢不是。我对沈大人借这地方时,沈大人你还说这是官府的地方,不能乱用,您今天看到了,这就是民心所向,都喜欢乐器,都爱高雅。”

沈渭跟女眷们不多话,把夫人丢下她们聊天。带着儿子没走几步,小姑娘们过来,一张张小笑脸儿似朵朵鲜花。

“沐麟,你看我的这个笛子跟你的一样了吧?”

“沐麟沐麟,我的荷包跟你的一样了吧?”

“我的簪子又重打一遍,跟你从宫里出来的簪子很相似呢,”

沈渭微笑,把儿子也丢下来,和手下官员本地士绅去说话。

高家是本地官员,高大人又敲打上来:“这端午节的,大人您没往家里送节礼?”

沈家是京里大族,沈老大人曾是兵部侍郎之一,在外省也有一定的名气。沈渭不想让人猜出他的身份,因而猜出沐麟就是忠毅侯的二女婿,路又远,过年过节只通信而已。

他并不是想祸害全城的小姑娘,他早就说过儿子不许这里的亲事,他怕的是儿子飘逸俊秀,名声传到京里,让香姐儿知道这一个是她的小女婿。

相见有日,相见也必须是特定的时候。为小夫妻见面的那一天,袁训夫妻在京里筹划,沈渭夫妻在外省筹划。

这不,太后都打发人过来,沈渭更不能因为眼前看似不要紧的疏忽,而把小夫妻和好耽误。

他索性不说,也看得出来儿子一天不许亲,全城和附近城市的小姑娘全不安心。

孩子太出色,你就是许了亲,也有人家不安心。

沈渭没有内疚,高大人来言,他去语以对。

“路远,过节我从来奉上银两,这个最省事,也不担心路上货物损坏。”

高大人连连点头:“大人想的周到,大人虽一直不肯赐教家世,但大人风范除去京里的世家谁能相比?”

沈渭轻描淡写拨开:“我说过了,我家里世代书香,京外居住。”

高大人还想再问,有人来回:“大家到了。”沈渭让一起迎接。

高大人心里嘀咕,我早几天说接这位大家来,你沈大人还不当回事,今天你却迎接?

总觉得有古怪,但此时不方便问,高大人让沈渭在前。

从背后看年青的沈大人,更英挺的似株参天树。他身材高大,气质儒雅,到任没几天就迷倒不少姑娘们。

一打听,沈大人没有妾,头一年为进沈家的门,把沈渭折腾的不清。

第二年姑娘们消停,小姑娘们又为小沈公子疯狂。这位沈大人还是个不领情名声,他的儿子没有亲事他半点儿不急,而全城的人家,甚至还有两家从省城过来同他提亲,女家相中男家,他也不答应。

有人因此对他怀恨,背地里弹劾他,但奏章到了京里如石沉大海,再没有消息回来,那人也就知难而退。

这些事情高大人都知道,因为他有个女儿和沈公子年纪相当。高大人没有贸然的求亲,而是掂量过别人碰的钉子以后,往京里托人打听沈渭家世,也没有好的回复。

这位京中出身,一看就仪表不凡的沈大人,好似从地里钻出来就丰采过人,有人说过他当过将军,但高大人也没能弄来他的详细履历。只知道一打听他,省城里原来熟悉的大人也就不熟悉,一推到底只是摇头。

越是神秘,高大人越不服气,越想和沈渭攀个儿女亲家。他是有机会就询问沈渭来历,就像今天,但还是没问出来。

等待大家马车到来的时候,高大人心思还是转在沈家的亲事怎么这么难定上面。

马车从绿林中穿行而来的时候,小沈夫人微白了面庞。那宫车的式样,在外省的人眼里不过是个新奇。只有她知道,来的这位夫人品级不低。

太后太后,她无声的喃喃,热泪濡湿眼帘。

出京的这几年里,她相信宝珠,沈渭相信袁训,但两个人都担心太后不悦,把这亲事取消。

每一回收到宝珠寄的宫里新式样东西,夫妻们都要感激泣零。

这本来是兄弟们身份比肩的一门儿亲事,因为袁训身份的一跃而起,小儿媳的长姐许给太子,三妹许给梁山小王爷,而造成不能忽视的倾斜。

夫妻们惴惴不安,互相安慰,京里沈老大人夫妻时时不敢放松,都有郁郁积在心底,在今天痛快的释放一空。

高夫人还装亲密对沈夫人道:“这车从没有见过?”沈夫人默默地回她,这不是一般人可以使用,而且是宫里行走的最多,所以你不知道。

宫车近了,沈夫人目不转睛,见车帘打开,两个仪态不凡的丫头扶下一个中年妇人,沈夫人惊喜交加。

是她!

她认得,太后最宠爱的名家。她擅长各种乐器,曾有过飞鸟驻足的传闻。

沈渭在男人们中为首,沈夫人在女眷中为首,夫妻们带着大家拜见过,高台上准备停当,一张锦垫铺陈,中年妇人跪坐上去。

她取出一把短笛。

沈沐麟和小姑娘们瞪圆眼睛,这短笛和沈沐麟的一样大小,不过她的是白玉,沈沐麟的是碧玉。

沈沐麟傻住眼,母亲说有一样笛子的就是我媳妇,她她她,她应该是我祖母辈才是。

鸣音初起,一声,就把沈沐麟和在场的人全吸引住。

沈沐麟有个得意的笛子,沈渭也会几手,教儿子吹的悠扬,但远不如这位夫人吹的动听。

笛子在她唇中,好似有了生命。竹林也好,风声也好,绿叶展开也好,全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间中有鸟鸣叫,这天气又是五月花木茂盛,鸟雀喧闹的季节。很快,有几只鸟在树枝上停下来,和了几声。

乐声转换间,慢慢的,停下来的鸟儿越来越多,有的听到与自己相仿的声音,也扬头鸣叫几声。

一曲终了,全场的人沸腾。会欣赏的人还沉浸在里面没出来,不会欣赏的人出来的快,大声称赞着。小姑娘们则争着围上去,手里都有一把短笛:“教我,到我家去,”

“我家给你的银子多,”

“我出更多。”

中年妇人站起身,在小姑娘们鹤立鸡群,面容威严的把全场扫视一遍。

她的乐声柔和,但她的人极具傲慢:“怎么,你们也知道我在找徒弟?”

沈夫人的眼泪唰地流下来,这是宝珠在信里说好的话,这是太后用心良苦。

高夫人吃惊:“你怎么了?”

“太好听了,”沈夫人用这句话来掩饰自己。

高夫人放下心,丢下她去照看女儿。她的女儿高姑娘正在跺脚发脾气:“父亲母亲不给我请来,我以后不吃饭不睡觉不理你们!”她手中的短笛也是白玉制成,但水头儿也好,做工也好,都不如中年妇人的。

高夫人就问中年妇人:“请问您收什么样的徒弟?我女儿可以吗?”这个人太傲慢,高夫人不得不客气些。

中年妇人冷冷道:“我收徒弟就一个条件,”举起白玉短笛:“这是前前朝的名匠制成,我只收拥有那名匠作品的人!”

她清冽冽:“世上最难的,是缘分。”

小姑娘们一回头,把目光放到沈沐麟身上。

沈沐麟取出自己的短笛:“我这个不知道是不是?”

中年妇人接在手里仔细观看:“是,你这个是的,”她再仔细观看沈沐麟,在他英俊的眉眼间流露出笑意,询问道:“还有一个呢?”

沈沐麟道:“我只有一枝。”

中年妇人恍然:“那就还有一个有缘人。”

沈沐麟放下心,看来你不是我的小媳妇。有趣上来,他问道:“母亲总说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这是真的?”

中年妇人笑容可掬:“是啊,你的这是对笛,有两枝。”

沈沐麟笑道:“为什么它们不在一起?就像我养的鸟儿,全是成双成对的,也不孤单不是。”

中年妇人越发的可亲:“天地间钟秀之物,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再为有缘人所得。它们的作用就是把有缘人带到一处去,你呀,你有一个有缘人在等着你。”

沈沐麟格格笑道:“那她早点儿来吧,不然这笛子多寂寞啊。”

高夫人听傻眼,这句句是说我女儿不是沈公子的有缘人。再一想,哎,你的傲慢呢?你的高冷呢?你对上大家伙儿就拒人于千里以外,对上沈公子你就亲切了?耐心了?这是怎么回事情。

中年妇人何止对沈沐麟亲切,简直是慈爱:“我自幼学乐器,师傅命我年过三十方能收徒。为寻徒弟,我离家已有五、六个年头,”

沈渭夫妻忍俊不禁。

中年妇人悄悄的瞪他们一眼,再对沈沐麟胡扯下去:“几年里只遇到你一位,敢问公子你是谁家的,可愿意跟我学乐器,你要是答应,我有好些东西送给你。”

负责从省城请她的人愕然,这一位在省城也是不理张三不理王二,到了这里就大变模样,你这是怎么了?

“收拾上好客房,请我先生住下。”一进家门,沈沐麟就吩咐家人。沈渭夫妻陪中年妇人随后进来,沈夫人把儿子支开:“难得先生肯教你,你要亲自去看着收拾,才是为弟子之道。”沈沐麟就走开。

沈渭夫妻对着中年妇人拜倒:“见过君夫人。”

君夫人笑吟吟:“太后有口谕。”沈渭夫妻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君大人宣道:“命沈沐麟悉心学习,须得般配二姑娘。另,命沈渭好生教养成人,不可委屈二姑娘。”

沈渭不时悬吊的心也落下来,他双手伏地热泪涌出:“臣领旨,请太后洪恩。”

请君夫人上坐,沈夫人迫不及待:“香姐儿好吗?”君夫人笑道:“二姑娘聪明极了,如今在学抚琴,太后见教她的人总分不开身,就把我从宫乐上打发来,命我务必教的沈公子学会,方许回京。”

袖子里取出包裹层层的一个匣子,里面是一个玉色七巧绣如意同心的香囊。

“这是忠毅侯夫人亲手所绣,一个在二姑娘手里,这一个是沈公子的。”

沈夫人双手捧住,觉得滚烫火热,好似捧的是亲家夫妻不弃前言的心。

宝珠收到君夫人和沈夫人的信时,恰好是香姐儿过生日的前一天。她也放下心,不是只有沈渭夫妻才不放心。默默的感激下姑母,抽出绣线,又开始做香姐儿和沈沐麟的东西。

一年到头,宝珠做二女儿小夫妻的东西最多,做沈沐麟的还得背着孩子们的。

袁训陪她一会儿,见星月上来,说出去走走,带马往野湖上来。

柳至早在这里,老习惯抛来一瓶酒,问道:“你要他怎么死?”

“人老还那么心坏,不是你我不爱杀人,早就放倒他。”袁训灌一口酒,抹抹嘴角道:“我全弄清楚,主张对我儿子下药的人,就是那老的!”

手在柳至肩头一拍,是柳至帮忙,袁训才能不动声色从欧阳家找出解药。

柳至知道这是表示他没有忘记,柳至淡淡一笑,再道:“欧阳住一门心思还是想起复,他见到鲁驸马起复,约齐几个丢官的京官活动,拿鲁驸马当话头。”

“你的意思呢?”袁训反问。

柳至沉下脸:“你知道我恨死他!不但我恨他,你也要恨他!”

袁训装不懂:“我为什么要恨?”

“皇后娘娘是你的亲家,是寿姐儿的婆婆!欧阳容妃屡次加害娘娘,我不忘记,你也不许忘!”柳至火气上来。

袁训哦上一声:“那你不想让他起复当官?”

柳至惊骇:“你想让他当官!”

袁训诡异的一笑:“你忘记了,父丧要守三年孝。”

盏茶时分的寂静以后,柳至亲昵的笑了,用拳头在袁训身上轻捶:“你这个坏蛋,把我吓一跳。”他有几句话就没有问。

等到和袁训分开,柳垣接着他在空巷子里行走,那古怪的疑惑重新到柳至心上。

从去年皇后说出嫔妃们对她不敬,柳至就一直安插人手,想把欧阳容害死。

但不管他怎么用心,欧阳容跟没事人一样。柳至对自己的把握极大,每一出手不中也不远。但回来的消息欧阳容安然无恙,他自惊自怕,知道事情不对。

在宫里能害人也能护人的,最大嫌疑是太后。随后柳至电光火石般想到,太后都能让自己下不了手,那欧阳容凭什么能对加寿下手,对皇后下手?

这个想法扰得他一宿一宿的睡不好,几回他想问袁训,最后又压回去。

好兄弟和官场诡谲让他喘不过来气,但幸好今天袁训吐露的消息让他短暂地松快。

欧阳老大人那胖胖好似很慈祥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柳至暗暗咬牙,老东西,你早就应该有今天了。

回身叫柳垣:“欧阳住要起复,你不要拦他。”

“啊?”柳垣张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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