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伦心中冷笑不已,今天的聊天让他确认了一件事情,这宇文述对王世充的万贯家财是垂涎三尺,但又对王世充的深厚背景深为忌惮,害怕打蛇不成反牵连自身,现在只需要自己再加一把劲,就可以诱之上钩了。
封伦微微一笑:“许国公所担心的,是不是裴世矩会迅速地知道这王世充被我们盯上的事情,然后利用他现在受至尊的宠信,而反过来攻击您呢?”
宇文述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老夫还不至于怕一个裴世矩。哼,不过是河东裴家的支流罢了,就是裴家的嫡流长子,现在在老夫面前一样是要俯首贴耳的。只不过这裴世矩毕竟也是世家子弟,现在巴结他的人不少,如果他是这王世充在朝中的利益代言人,起个串联关陇贵族和世家子弟的作用,那就有点麻烦了。”
“而且现在至尊有意经略西域。听说这个裴世矩最近捣鼓出一本什么西域图记,尽是他派手下长期在西域各国查访,并用出重金请那些来中原做生意的西域商人讲述一路之上经历的国家,走过的地方,把这些山川要隘,城市要道全给记在里面,以后就可以凭此图册,去进攻西域和西突厥。至尊对这个计划很感兴趣,还嘱咐过我,要我以后多看这个图册呢。”
封伦笑了笑:“这个图册一大半是王世充走西域的商队帮裴世矩弄的。许国公啊,以后若是这王世充和裴世矩起了坏心,到时候给你一本故意弄错的图册,让你率军征西的时候走入绝境,或者是引你们到无水源的荒漠地区,这样害了将军,他还能把责任推到那些西域商人身上,你就没想过吗?”
宇文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老夫现在无意跟一个文官争宠结仇,封侍郎,有关王世充的事情。暂时就说到这里吧,等老夫再思考几日,再议此事。”
封伦摇了摇头:“许国公请不要着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刚才在下说到,在下通过了李行首这层关系,已经打入到了王世充商团的核心,现在跟王世充私下有联系的二十多家世家和贵族,我已经摸了个透,可以说王世充的底细。我已经全盘掌握了,许国公,只要您点点头,我这就去一家家地游说那些跟王世充有联系的世家,您想想,现在那些世家有哪个敢为了一个王世充,去得罪正红得发紫的您呢?”
宇文述沉吟了一下,说道:“都有哪些人跟王世充有生意往来?”
封伦扳起手指头,一家家地数了起来:“有宗正卿、上大将军杨义臣,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右骁卫将军长孙晟,工部尚书、上柱国赵仲卿,前郢州刺史韩世谔,吏部侍郎裴世矩,左骁卫大将军、柱国、荣国公来护儿,右亲卫大将军薛世雄,大理卿郑善果,纳言杨达,观王杨雄,骁果军左卫将军、襄垣郡公段达,将作大监宇文恺,楚国公世子、柱国杨玄感……。”
随着封伦嘴里的一个个名字报出来,宇文述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到最后,一张红脸几乎变得惨白,等到杨玄感这三个字从封伦嘴里迸出来时,他终于忍不住了,厉声道:“够了。封侍郎,你是在开玩笑吗?这些人要么是现在的重量级文臣,要么就是大隋现在最有名的将军,可以说我大隋现在的军政精英,半数都在这里,就是至尊亲自去说,这些人也未必会给面子,你又有什么本事,能让这些人听你的话?”
封伦微微一笑:“许国公,这些人跟王世充只不过是合伙作生意罢了,王世充有生意头脑,现在掌握了那些做生意的路线,有自己的固定客户和渠道,所以这些人放心把钱放在王世充那里,而王世充反过来又仗着这些人的权势,一路打通各种关系,所以生意才越做越大,李行首,你说是不是呢?”
李轨恨恨地说道:“正是如此,如果只是论自己的力量,我们四家任何一家都够王世充这小子奋斗几十年的,可是这小子背后有人,以前是靠了高熲的力量,我们哪儿得罪得起啊,后来又有这么多朝中重臣大将家的管事一起来,咱们这些姑臧商人也只能卖他们面子。”
宇文述冷冷地说道:“封侍郎,这些人大多数跟老夫都很熟,但我们这些在朝中混了多年的官员,都不太会管别人的生财之道,封侍郎,有句话你一定听过,叫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些人把钱放在王世充那里,每年都能赚得盆满钵盈的,又怎么会听你一句两句话,就断了自己的财路呢?”
封伦微微一笑:“这就需要许国公您了,首先要让这些人知道,这回王世充惹的是您许国公,而您的背后,是至尊,是皇后,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宇文述冷笑道:“封侍郎,你也为官多年了,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现在是至尊新登位,要仰仗这些重臣,不会为了一个王世充,却结怨这么多人,就是我去进言也不行,除非是你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王世充有谋反之嫌,这点你还是去找萧皇后吧,老夫是想不出什么点子,能往王世充这个精明如鬼的家伙身上栽个谋反之罪。”
封伦的眼中杀机一现:“许国公,不瞒您说,这方面的点子,我早已经想好了。”他说着抬起头,看了一眼在一边瞪大了眼睛,屏息倾听的宇文化及。
宇文述转头对着宇文化及使了个眼色,说道:“化及,带李行首下去歇息一下。人家远道而来,辛苦了。还有,叫外面的卫士全都离开百步之外。”
宇文化及不甘心地向门外走去,而李轨也套回了斗蓬,点头哈腰地行礼而退。
二人的脚步声和房顶后窗那里衣袂破空的声音不绝于耳,一切声音都听不见之后,封伦才小声地说道:“许国公,王世充的死穴就在两个字,突厥!”
宇文述的三角眼眨了眨:“说详细点。”
封伦凑近了一些,说道:“王世充起家就靠了跟突厥做生意,而我大隋虽然已经让东西两个突厥臣服,可是还是把突厥当成敌国防备,这点从对突厥的生铁禁运上,就可以看出来。我听李轨说过,当年王世充跟达头可汗扯上关系,就是奉了高熲的命令,进行过生铁走私,吃到了甜头的他,以后也是故伎重演,继续跟突厥秘密地进行生铁走私。”
宇文述的听到“生铁”二字时,心就猛地一沉,脸色也微微一变,因为他自己也在悄悄做这个事,心里有鬼,可是封伦并不知道这其中内情,还以为是宇文述也震惊于王世充的胆子之大呢。
宇文述定了定神,沉声道:“封侍郎,这事可不能乱说,倒不是我不想扳倒王世充,实在是生铁走私之事,牵涉太大,一百斤的生铁走私就是杀头之罪,几千斤的生铁更是可以灭族,这王世充乃是天下首富,应该不至于看中走私生铁赚的那几百万钱吧。”
封伦微微一笑:“许国公,您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做这笔生意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结识突厥贵人。当年王世充靠着走么生铁拉拢了达头可汗,为他打开了通往西突厥的门,后来又因为向着东突厥启民可汗的几个儿子走私生铁,跟这几头草原狼搭上了关系,您说他图的是什么?”
宇文述本来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故作镇定地端起面前的一碗酸奶在喝,听到这话时,惊得差点把碗都掉到了地上,手一松,那碗径直落下,幸亏他是多年武将出手,反应极快,不可思议地左手一捞,才生生接住了这个金碗,饶是如此,碗中的酸奶一阵晃动,泼得他和封伦满身都是白花花的。
封伦对宇文述的这个反应也有些意外:“许国公不知启民可汗的那三个儿子?”
宇文述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问道:“不瞒你说,有人走私生铁给突厥人的事,老夫也有所耳闻,想不到竟然是王世充所为,他是向谁在走私生铁?”(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