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一向与他不怎么对付,原因在于他们身为血脉纯净的嫡系子弟,但天赋却没有小了七岁的偏房庶子高,并且这个偏房庶子还长得与他们有两三分相似。石晋的存在对这心高气傲,以自己血脉为荣的两兄弟来说无疑是狠狠地嘲讽了一番。
石洛还好,虽然是个爆碳脾气,但很少与石晋接触。然而石闫则相反,自小就隔三岔五地老爱找他这位小堂弟的麻烦,仗着年龄大,修炼时间长,没少去石晋那里磋磨他。
可以说石晋虽然天赋卓越,但能在年仅十六岁达到二重天后阶,其中还少不了石闫的锻炼。
石闫性格冷僻狷狂,出手狠辣,但对自己的家族却很有归属感,也十分维护石家人,因此他再讨厌石晋都不会下重手。
但是易逽不同,他对石闫来说完全是个管闲事的陌生人,对易逽痛下杀手他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石晋也正是因此而倍感歉意,易逽对此倒不甚在意,这也并不是石晋的错,是他自己想还人情才出手引起了石闫的注意,再者,也是他太弱的原因,不然石闫也不会毫无忌惮就想杀他。
“你不必在意,一事归一事,是我自愿招惹他的。”易逽答得轻松。
“好兄弟!谢就不多说了,嘿嘿,以后有难,只管叫我就是。”石晋释然一笑,易逽出手帮他无论是因为还人情还是其他,他都万分感激。若是这时候被石闫所伤,就算伤势不重,但再执意参加天测就更是九死一生了,石闫正是想通过击伤他让他放弃参加天测的念头。
易逽此刻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他和石闫交手,斗篷被对方的剑气弄的支离破碎后,就总是感觉到好几支若有若无的视线向自己窥探不已。当他仔细寻找时,又像是错觉一般无所发现。
被窥视的感觉应该不会错,易逽心中暗自戒备起来。
如果只是单纯由于和人争斗才引起的好奇那不足为虑,关键是若有人发现他具有鲛人的血统,那麻烦就不是一星半点了。鲛珠的作用对任何人都是巨大的诱惑,就连宗门派来的六名引路人,他也不抱任何希望他们就不会对他出手。
易逽不动声色地向人群稀少、更加阴暗的地方站了过去。
在接下来的等待中,一线谷对面还有新的修炼者匆匆赶来,由于暴雨的缘故,链桥虽然依旧在狂风中纹丝不动,但修炼者想要在风雨中通过链桥的难度却大大增加。
“还好咱们过来的时候还风平浪静的,不然晚来一点,也要面对这种困境了。”石晋也看着疾风骤雨中的链桥暗自庆幸地说道。
而易逽则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的修炼者慢慢增多,都面对链桥迟疑不前。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尝试着去度过链桥。
一个高瘦的少年,将手中长鞭一甩,卷住了桥身,小心翼翼地踏了上去。他摒住呼吸,身躯微微前倾,弓起腰背,脚步成丁字形慢慢在链桥上移动。狂风袭来,他的身形晃了晃,手中的鞭子一紧,稳住了脚步,接着又在雨中一步一步地前行。
耗费的时间虽久,但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来到易逽他们这边。高瘦少年一踩上实地,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脸上全是水痕,也分不清到底是冷汗还是雨水,看起来耗费了不少精神和体力。
他的平安度过给了其余少男少女许多信心,陆陆续续有人跟着踏上链桥。然而并不是每个都是成功的幸运儿,易逽看见好几人被狂躁的风雨卷住拉扯下一线谷的深渊,尸骨无存。
五个时辰说长也不算太长,很快流逝过去。
“全部集中过来!开始进行检查年龄!”
那道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再次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回头看去,六名引路人已经站成一排,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聚集在这片区域密密麻麻的所有修炼者。
易逽和石晋对视一眼,也随着人群踩过湿漉漉的草地走了过去。
“看来这次就你们这不足万人参加天测了,嗯?”当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宗门的引路人也正准备嘱咐什么的时候,为首的那个黑袍青年忽然一愣,似乎看见了什么奇异之事,修炼者们都沿着他看的方向纷纷回头。
向一线谷对面的寥寂的平原望去,天地间都笼罩在幽暗色的雨幕之中。
雨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灵动奔跃的剪影。等渐行渐近,才看出那是一个素衣白纱的少女。她从旷野的远方疾疾而来,衣袂裹风而出轻呖之音,三千青丝及腰,在雨幕和狂风里扬起恣意的弧度。
她冒着风雨飞速向这边奔跑,姿态优美,宛若凌波仙子般动人,足尖点地的每一瞬间,地面都覆上一层薄薄的寒冰。一线谷对面的修炼者皆是骚动起来,待她奔跃到附近,所到之处的人群都纷纷避让,下意识地不愿加以阻拦,就这样让出一条直通链桥的道路来。
少女没有丝毫停顿,阻拦了一大批修炼者的链桥在她眼中就像坦坦大道,纵身从湿滑的锁链上轻点而过,宛如一只飞雁稳稳地滑过了这条数百丈长的链桥。
她站在这一边的旷原上平复着略显急促的呼吸,冰肌玉骨,浓密的眼睫上还沾着细碎雨珠,清冷又娇美的面容显露人前,带着微微的风尘仿佛从遥远的天地另一头跋涉而来。
一时间,人群寂静只闻风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