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是荒唐”
顾无尘突然自嘲一笑,撕碎了纸条。
他本就是苍国名正言顺的世袭帝王。这二十多年来他所有的努力和勤恳,甚至还有磨练出来的理智,都是为了坐在这龙椅上,掌管天下。
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隐居一辈子呢?
“半月,足矣。”
顾无尘轻声呢喃着,踩着积雪,一步一步走向城门。
路边的戏台,开始唱了起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
顾无尘的拳头突然捏紧了几分。
君见了,又如何?
谁人不知人生得意须尽欢?
可是注定有这么些人,一生都无法得意,无法尽欢。
他们背负的太多。
每一步,都是国运,都是天命。
“或许这半月的镜花水月,早该了断了禄雅,若是再见,你便只是棋子了。”
顾无尘伪装出了城,而另一个方向,桃花将依然背着禄雅一路飞跃。
“追我的那些刺客,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禄雅已经在桃花将的后背上赶了三天的路了,整个人蓬头垢面,被风沙吹的满脸尘埃。
别说刺客了,就连禄雅自己都认不出来这是自己了。
但是桃花将依然警惕的很,偶尔休息半刻钟,继续赶路。
“不知。”
他摇头,有些奇怪的反问:“不过谁追杀你的,你自己也不知道么?”
“我失忆了。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
“你记得你爹娘是谁吗?”
“也都忘了。”
禄雅长叹一声,说道:“所以,如果你把我带回了夏至国,发现我真不是那所谓的公主,你可不能怪我。”
“不会怪你。”
桃花将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会杀了你而已。”
禄雅心里一阵恶寒。
相处了三天,她始终摸不清这人的脾性。
护着自己的时候,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注意到,从未让她受伤过。
但有时候他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两句话,都冷漠至极。
“你怕死吗?”
桃花将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你不怕?”禄雅反问。
“不怕。”
听见桃花将的回答,禄雅完全无言以对了。
“有人曾经告诉我,我生来的职责,就是为了保护一个人。”
桃花将想起了那个一头银发的女人,想起她说的话。
“保护谁?”
“夏至国已经快到了。”
桃花将看着不远处高高的城墙和防守线,自动忽略了禄雅的这个问题。
禄雅有些紧张。
若桃花将说自己是公主的话,会不会带着自己去见夏至国的皇上?
真见到了皇上,恐怕一眼就能看穿她并非公主的身份了吧?
而那时候,也是自己的死期了吗?
禄雅下意识的摸向别在腰间的锦囊,隔着锦布摸索着里面那块宝玉。
“你说我身上的这块玉佩,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是国师留下来的。”
桃花将说着,已经背着禄雅进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