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很浓重,闻得人隐隐作呕。
她这才想起来,她有什么好厌恶陆宴北的呢?
她是医生,这双手是救死扶伤的,可现在也杀人了!
那个人死了就倒在她身上,温热的鲜血浇灌下来,染红了她的脸。
他死不瞑目??
她也是刽子手了,跟陆宴北是同一类人了。
陆宴北没有带苏黎去他常住的那一处别院,而是去了一栋很洋气的公馆。
不过,里面的人却是她熟悉的。
小红见车辆停下,立刻出门迎接。
可是,一见苏黎满身血水地下来,她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陆宴北随后下车,淡声吩咐:“去放水,准备给苏医生沐浴更衣。”
“是,少帅。”
小红吓坏了,转身小跑着进屋。
苏黎拉着身上的军装,看着陌生的洋楼,心里抵触更甚,不想进去。
陆宴北知道她在想什么,语调温和地道:
“这些日子你必须跟我在一起,等我把这一波事摆平,安全了,你才能回去。”
苏黎是想回家,可他这话,又把她吓住。
“你反正是离家了,不回去也没有什么的。
等过两天你打通电话回家,告知家人一切都好,他们不会起疑的。
相反,你现在回去,还可能把危险带给他们。”
陆宴北考虑事情很周到,苏黎虽心有抗拒,但也不再拒绝。
她的确不能把危险带回家。
“可是,他们既然知道了我跟你在一起,以为我跟你关系匪浅,难道就不会找到我家里去吗?”
陆宴北一愣,心想这小丫头脑子倒是转得快。
“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苏黎只能选择相信他。
这一处洋楼跟之前的别院,风格完全不同。
里里外外全都是欧式风格,沙发跟床那些,更是华丽富贵。
苏黎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只想着赶紧洗头洗澡。
她整整洗了三遍,脸蛋跟身上的皮肤都搓红了,心里才觉得好受一些。
身体洗暖和了,从里到外的舒坦。
这一天才过去短短半日,可她却感觉过去了好久好久。
这是她人生中重大转折的一天,充斥着各种惊恐与噩梦,她只盼着早点过去。
洗完澡,穿好了衣服——说到衣服,陆宴北不知何时让人准备的,全都是成套成套华丽昂贵的洋装,尺寸非常适合她。
小红见她洗去血水,又恢复那个漂亮温婉冰清玉洁的模样,也不再害怕。
穿好衣服,她又惊艳地赞叹:“苏医生,你真的好美啊!难怪少帅对你这么喜欢。”
喜欢?
苏黎听着这话,只觉得可笑。
她何德何能,能让陆宴北喜欢她?
他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
又或者,是她的抗拒排斥让他有了征服的冲动。
她甚至想,是不是自己主动迎合一下,就像外面那些女人一样,看到他就矫揉造作地扑上去,对他各种卑躬屈膝,阿谀奉承,他是不是很快就厌恶了?
他的身份虽然足够荣耀,足够显赫。
可这份荣耀显赫的背后,同样也蕴藏着无数的危机!
他要扩大势力,要结束军阀割据,那得触动多少人的利益?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何况,他不止是要挡人财路,他是要人家灭门!
人家岂能坐以待毙?
苏黎越想越心惊,越想越盼着这个人早点对她腻歪。
她想过回清静平淡的日子。
小红帮她打理好裙摆,又说:
“苏医生,柜子里还有许多旗袍跟旧时的褂衫,都是少帅为您准备的,可漂亮呢!”
小红大概是看出她今天受了惊吓,想让她高兴些。
说着,走过去打开柜门,向她展示那些漂亮的新衣裳。
“还有好多首饰呢!有金的、玛瑙、宝石,还有玉器。”
小红如数家珍,又拉开一个个抽屉。
苏黎的确被吸引了注意力,看过去,顿时瞠目结舌。
陆宴北把她当什么了?
他几时准备了这些东西?难道早早就想着要把她带到这里来吗?
她脑子里全是问号,不得而知。
苏黎没有走上前,只是微微笑了笑,“知道了。”
小红见她笑了,也放松下来,这才转身出去,不过很快又回来,手里端着冒热气的饭菜。
“苏医生,少帅吩咐,叫您吃饱些,然后再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
苏黎听出端倪,漂亮的眉眼微微一斜,“他人呢?又出去了?”
“是的,少帅军务繁忙,即便是过年,也没个空闲的时候。”
苏黎明白,他这么急匆匆地出去,肯定是去拷问那两个活口了。
洗去一身血污,身子也暖和了,她的确感觉饥肠辘辘。
当即,也不再想其它,安安静静地吃饭。
但睡觉,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眼睛一闭上,就会想到遭遇刺杀的那一幕。
想到陆宴北身如猎豹扑上去杀人的样子。
一想,眼眸便豁然睁开,连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想,可能又有好几晚要做噩梦了。
靠在床头坐着,她又想到了家里。
想到母亲起来见她已经走了,只留了一纸信笺,会不会伤心痛哭。
又在想,刘云慧会不会又要借此机会奚落母亲。
甚至三两句话讨好了阿爸,从柴房出来,继续耀武扬威?
她乱七八糟的想着,不知未来的路在哪里。
宁雪迎一早就去了苏公馆。
原本想找苏黎出来好好谈谈,却不料,得到的消息是苏黎离开江城了!
“离开江城?那她去哪儿了?”
秦凤云把把纸信笺拿出来,递给她,哀伤地道:“宁小姐,你自己看吧,这是黎儿留下来的。”
宁雪迎接过一瞧,的确是苏黎的字迹。
“宁小姐,你们宁家在军界有权有势,能不能拜托你,查查黎儿的下落?这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姑娘家在外,实在是太危险了。”
秦凤云昨晚虽然答应了女儿的请求,可心里到底是担忧的,甚至这会儿后悔答应了。
可人已经走了,她只能求别人帮忙,尽可能为女儿提供一点庇佑。
宁雪迎收起信笺,看向她道:“伯母,您放心吧,我会想办法打探的。如果她不愿意回来,我会陪着她一起,您放心吧。”
秦凤云连连点头,感激不已。
宁雪迎回了家,直接去找兄长。
“都怪你!让你不要去提亲,你非不听!
现在好了,苏黎被你吓跑了!
明天就是除夕,大过年的都是阖家团圆,可她一个人却跑出江城了!
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宁雪迎在军中多年,性子很是火爆,将兄长的房间门踹开,噼里啪啦就是一顿骂。
宁伟峰一头雾水。
“你在说什么?谁被吓跑了?”
“你自己看!”
宁雪迎把信笺带回来了,一掌拍到兄长面前。
宁伟峰拿起一看,顿时俊脸变色。
“苏黎走了?”
宁雪迎气得不轻,懒得理。
宁夫人闻声过来,听闻这事后平平静静地道:“走就走了,她现在出去避避风头,不见得是坏事。”
宁雪迎转身,跺脚,“母亲??怎么连您都这么说?要不是苏黎给您治病,您现在说不定还在床上躺着呢!”
宁夫人道:“一码归一码。苏黎的确是好姑娘,我可以不介意她有过婚约,但却不能接受她已经被那么多男人破了身。”
宁夫人义正言辞,“你哥被女色冲昏了头脑,你怎么也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