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猪自把话说完,便掐个咒,将身形晃动,化出个十丈来高的巨人,使劲地将手中钉耙往下一筑,顿时就深入地底,待提起来时,将一处数丈方圆、宽广缠绵的荆刺藤条高高地扯起,往后轻轻一抛,便扯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可供众人并驾齐驱,顺利同行。
三藏见状心中大喜,勒马挥手道:“哈哈,八戒真是好样的,大家这就开拔,向前行进。”
见众人欢喜,八戒不由得精神振奋,舞着臂膀更加卖力地劳作,从清晨直开到了正午时分,依旧精神抖擞地与荆棘藤蔓进行拼斗,然而毕竟是年深日久,荆棘岭上的植被茂盛,根系发达,饶是老猪拼尽了全力开路,直累得气喘吁吁,热汗横流,半天工夫下来,也不过赶了三四十里路程。
此刻虽值十月,红日当空,天气依旧炎热,看着老猪挥汗如雨,奋力拼搏的架势,几个人禁不住又是感动,又是心疼,纷纷地扯着嗓子喊道:“八戒,你也不要一味地只顾向前,不注意休息,咱们来日方长,大可不必如此着急,累坏了身子反而不美。”
八戒舔了舔舌头,重重地叹口气道:“妈的,本想尽性多筑些路程,无奈这鬼天气着实闷热,也确实如猴哥所说,这荆棘藤蔓根系发达,盘根错节,果真比干庄稼活要复杂许多,这一路下来,非但是饿,嘴里着实口渴得紧,是得好好地停下来歇上一歇,看俺这一件单布直裰都湿透了呢。”
话说到此,他便收了钉耙,矮下身形,恢复本相,急忙地脱了身上那件汗湿了的裰子,接了天枢递过来的水葫芦往身上狂浇猛灌,看得沙悟净煞是心疼,陪着小心提醒道:“二师兄,你且省着点用,俺们总共就装了七八个水葫芦,还指望着用它们度过这数百里地界,似你这般的用法,不出半日就用尽了,到头来还不得麻烦大师兄往别处去取水。”
老猪听了煞是不爽,瞪着眼睛愤愤不平道:“老沙你还真是小家子气,俺老猪忙了这一身的热汗,才需用这许多水,若是放在从前,遇到这般的大热天,俺老猪忙活完之后,准还要去洗个澡的,哪还有这般地省法?”
悟空闻言哈哈大笑,落落大方道:“悟净你且由着他,水不够了俺老孙自去打来便是,此番要他出此大力,且由着他吃饱喝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猪不觉得很是受用,咧着嘴笑道:“果真还是猴哥通透,干庄稼活实在是件磨人的差事,是得好好地受用一番,才好发动。只是一旦停下来歇息的话,身心上也就变得慵懒不好动了,再加上阳光这般毒辣,照得俺老猪身上火烧似地疼痛,战斗力下降了何止一成,猴哥啊,你若有办法上得天去请来一场大雨,俺老猪便可振奋精神,一个下午的工夫,管保替你开出两三百里地去。”
话一出口,猴子禁不住面有难色,摇头苦笑道:“唉,这事倒着实地有几分难处,天庭降雨的点数时辰都是预先制定好了的,不得随意更改,不然那泾河龙王岂不是死得太冤了么?”
老猪一听便不乐意了,扑扇着耳朵道:“猴哥,这一套规矩俺老猪还是懂的,但似你这般蛮不讲理的主,却还怕那规矩束缚么,只管往凌霄宝殿上一站,看那玉帝老儿给不给你这个面子?”
猴子听了大摇其头,止不住地唉声叹气道:“兄弟,今时不同往日,而今俺老孙在天庭真没那么大面子了,当初上东海龙宫求请四海龙王降水克制红孩儿三昧真火的时候,老龙王话虽说得客气,却只是东拉西扯地不肯应允,俺老孙苦苦央求了半天,也只得了个走程序递折子的结果。天知道他妙上天庭是个什么效率,一个折子非走上七八道程序、花费日决计得不到回复,话说这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这一个冤大头,俺老孙可做不来。”
老猪闻言禁不住哭丧着脸,无语地耸肩道:“既然如此,那俺老猪也只能咬紧牙关,扛着热坚持下来,只是要劳烦猴哥多给寻几趟水了。”
猴子不觉得嘻嘻一笑,点头应承道:“好说好说,虽说求不来雨,本大圣使风却是一把好手,你若实在热得紧时,俺老孙自飞在你背后送上来一阵凉风,替你避避暑气。”
老猪听了直乐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地称谢道:“妙极妙极,若有这阵凉风,俺老猪干得性起,一下午也能开它个百八十里地去。”
唐三藏突然拍了拍脑袋,伸手道:“等等,你们怎忘了为师有一件锦斓袈裟,那可是为师压箱底的宝贝,专门用来避暑纳凉的,这会儿事态紧急,你且拿去穿着,为大家多开出百里地去。”
话一出口,老猪又惊又喜,止不住地埋怨道:“师父,您可当真是后知后觉,非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你才肯把宝贝给献出来,看俺老猪这一上午都被晒成啥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