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师父一直走到女王的尸体面前,孙悟空极不放心,轻声地提醒道:“师父,您可别靠得太近,这女王穿过迦楼罗神铠,浑身是毒,小心别沾染到了,甚是麻烦。”
唐三藏却不理他,径直地走到女王陛下身前数步方才停下,然后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开口道:“女王陛下阴灵未远,贫僧乃是当代的佛教天命之人,尊奉佛祖钧旨前往西天取经,果真不是当年那个与你婚配的大唐陈玄奘。”
“然而我虽不是那人,但听得女王陛下那一曲<女儿情>,曲中的幽怨凄楚无限,直道出了女王陛下内心的情意和失落,心中甚为女王陛下不值。陈玄奘既已立志西行,就不该虚与委蛇,假意地与女王陛下交拜成婚,致使女王陛下独自一人面对满城子民,非但有失威仪,颜面尽丧,亦是内心怨望,抱憾终生,含愤而终。”
“这样一个虚情假意之人,实在当不得女王陛下那样深厚的情意,不可以托付终身,也深为我唐三藏所不齿,愿女王陛下在天有灵,不要再为此事而心存遗憾,阴灵不安,望陛下他日投胎转世之时,能找一个真正爱你敬你,值得相托的男子共度一生,再不必为今日的故事遗憾了。”唐三藏话说到此,禁不住再次下拜,言语中全是叹息之声。
话说到此,原本早已逝去的女王陛下的眼中竟似有水光涌动,渐渐地有一滴清纯的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她那只紧紧握着的拳头也慢慢地放松开来,从里面滚出来一颗表面晶莹、内中放着碧绿色光芒的圆形珠儿,静静地躺在两百里火烧原荒凉的沙土地上。
银角见状喜不自禁,满心地欢悦震撼道:“丫的,这圣僧真是帅呆了,居然真个能够说动死人摊开手掌,也算是世间一绝了,如此便多谢圣僧妙法,任务紧急,小子我这就取了孽龙珠回兜率宫交旨去了。”
当下银角童子从地上捡起了那一颗圆滑的孽龙珠,回过身来,匆匆地向着三藏众人作了个揖,然后翻上云头,急驰而去,他这般地仓惶而去,惶惶然如漏网之鱼一般,该是被三藏师徒敲诈得怕了,真是在此地多呆上一分,就多一分被勒索的危险,故此不顾威仪,急忙忙地去了。
眼看着银角夺命而逃,八戒躺在地上直哼哼,师父又望着女王陛下的尸体发呆,孙悟空甚感没趣,挠了挠头,轻声地提醒道:“师父,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唐三藏这才收回神思,望着皎洁月光下满目狼藉的战场,幽然叹息道:“是啊,都已经结束了,这样吧,先放出玲珑楼阁来,抬着八戒和天枢进屋里休息,再把敖白叫醒,和你们一起去打扫战场。”
悟空点点头,依言把玲珑楼阁放出,和悟净一起将躺在地上哼唧的八戒抬了进去,兄弟两个正要叫醒敖白时,却见敖白和天枢满脸地冷汗,拼命挥舞着手掌,厉声尖叫着醒了过来,敖白脸色煞白,带着深入骨髓的惊怖,猛地跳起身来,大叫道:“我的头呢,我的头,我居然还活着,当真是个奇迹。”
这时候,文天枢也嘤地一声醒了过来,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道:“我的心,我的心啊,是,是被掏出来了么?”
两个人颇为紧张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敌情,却依然如受到惊吓的小鹿一般竖起耳朵侧身倾听,过了许久,他们才发现面前数步外,三藏、悟空和悟净都用像看到外星人的神情看着自己,不由得大为尴尬。
敖白垂着手,耸了耸肩,甚是无辜道:“你们为什么用这般眼神看我,你们就没有发现这其中的诡异吗?那个女王,那个女王在顷刻间就变成了我们的天地,神鸟迦楼罗,正张开利嘴铁爪要啄食我们。”
“不对不对,区区一个下界女王,何德何能会变成传说中的神鸟,我先前明明看见她是个人身,千真万确啊,怎么在瞬息之间就变了样,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看着陷入崩溃,言语混乱的敖白,孙悟空颇为同情,只得好生安慰道:“别紧张,别紧张,事情已然过去了,那女王不过是穿了魔神蚩尤留下的至邪神器迦楼罗神铠,故此才变作了神鸟模样,放心,这会她已然身死,尸体就躺在边上哩。”
敖白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但受到强烈刺激后碰碰乱跳的心脏依旧没有得到平复,仿佛如小鹿乱撞般扑扑地跳个不停,他愣愣地抚着胸口出了会儿神,喃喃自语道:“确该如此,确该如此啊,若不是那般威慑力的消失,我却如何能在梦魇中惊醒,恢复神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