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白若有所思,啧啧称叹道:“看来这场风浪该是上天感应,为促成你两家重修旧好而起的,这会功德圆满,便自风平浪静,真可算是场大造化。”
众人听了不住点头,却见白鼋低吟一声,咬牙切齿,面带痛楚,慢慢地向后划动脚蹼,那样坚实的甲壳下面,有股股鲜血涌出。
众水手见状悚然动容,惊惧道:“他这样坚实的甲壳,只与楼船撞上一下,如何便能涌出血来?”
孙悟空耸了耸肩,摇头叹息道:“只因他相助灵感大王,要与我等争斗,被俺老孙用金箍棒在他甲壳上捅出个大窟窿,本就不见得会在短时间内恢复。你们虽只见到楼船与他这一下冲撞,其中利害,当真是非同小可,不说楼船本就庞大,加之甲板上这许多人,少说也有数千斤重,这一路的狂风大浪,疾驰如飞,力道之猛更甚于金箍棒数倍,这般正面撞击,山大的声响,纵然本身无恙,也该身受重伤,更何况是他本就受有重伤,且被观音收去了千年修为,身体羸弱,伤上加伤,其中的痛苦酸楚,也只有自家知晓,如何能与外人道?”
众水手闻言不住点头,流泪道:“如此说来,他当真是豁出性命相救我们一场,却让我等何以心安,常言说得好,大恩不言谢,这般恩情,无以为报,我等也只有谨守约定,警示后人,再不与河中水族为难了。”
白鼋高昂着头颅,默默点头,随后低吟一声,划动脚蹼,却是要沉入水底。孙悟空心下着急,伸出手来,大喝一声道:“白鼋慢来,等俺片刻,自有法相助于你。”
话音未落,他便排开众人,电闪般冲入船舱,一阵翻箱倒柜之后,又如风般冲将出来,一跃而起,升在白鼋背脊上方,手中却多了只淡蓝色的羊脂玉瓶。猴子打开瓶塞,将药瓶倾斜,那如银线般的乳白色液体丝丝而下,慢慢地凝结在白鼋受伤的甲壳上,荡漾着,蠕动着,顷刻便沁入肌肤,消失不见。
刹那间,白鼋的表情十分古怪,似痛苦,似享受,挤眉弄眼,咬牙切齿,渐渐地也适应了这般状态,闭起双目接受治疗。话说这乳白色的液体还真是神效,进入白鼋肌肤之后,只须臾的工夫就止了血,连那裂开的甲壳也结起了一层厚厚的痂,让人看着煞是放心。
白鼋睁开眼睛,退后几步,匍匐水上,朝着悟空垂首低吟,似在表达感激之情。猴子摆了摆手,嘿嘿贱笑道:“不必言谢,是俺老孙将你击伤,再由俺来替你治疗,因理循环,理所应当,这是黎山老母牌金创药,仙家灵丹,外敷内用皆有神效,就你这点小伤,不七日便可痊愈。”
白鼋回头向那数百小龟点了点头,小龟们会意,吱吱乱叫着,头顶背托,将身上那许多瓜果鲜蔬尽数地送上甲板。直乐得老猪眉开眼笑,张开手臂来接,犹自嘟囔道:“嘿,这些小龟看着不大,劲儿却是不小,都十米来高的楼船,只一下就将瓜果顶了上来。俺说你们倒是悠着点,却好似下了场瓜果雨,让俺如何接得过来?这白鼋却当真是河中正神,偏就有这许多徒子徒孙,生生地受用不尽,真大造化也。”
众人闻言皆笑,也都忙着帮他一起接瓜果鲜蔬,白鼋朝悟空感激地点点头,昂头招呼这数百只小龟,便都拨动脚蹼,沉入那茫茫的通天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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