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不用作出赔偿,观音不觉松了口气,法相庄严,故作不屑道:“你这家伙是哪路货色本菩萨还不知道,少在那跟我装腔作势,有话快说,本菩萨还急着回南海呢。”
唐三藏点了点头,面色凝重道:“菩萨,弟子确有一事不明,放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方才听您与灵感大王的那番对话,似乎灵感大王在通天河上立庙扬威、接受生祭的事情您早有耳闻,却为何放任自由,至其皈依都没有一语指责,是何道理?”
观音闻言神情肃穆,低诵佛号,黯然神伤道:“三藏,此事确非你所能想象,我佛慈悲,视三界众生平等如一,既超脱凡人,也引度那迷途不知的精灵。两百年前我感知莲花池中修炼百年的红头金鱼似有异动,扑腾翻涌,心生暴戾,伴驾佛前时无意中说起此事,不想佛祖竟大感兴趣,当下便赐他人身,拜问情由。”
“经他说起,我们方才知道,他从远来的同类口中得知,西海各大流域渔船如织,肆意地捕捞水族,几乎将他金鱼一族捕杀殆尽,连小小的鱼苗都不放过,甚是残忍。这才惹得鱼儿性起,一心想要报复,无奈法力低微,脱不出我的莲池束缚,心中烦闷,往来游弋,不得停歇。”
“佛祖怜其心系同类,有心感化于他,便赐他法名灵感,着他到通天河静待天时,促成取经人西天路上的一劫,本也不过八九年光景,不想竟拖沓至两百年之久,致使通天河畔大量孩童死于非命,百姓哀苦,忐忑度日,诚乃我佛门之罪业,他日必将有所补报,保得通天河四方风调雨顺,物富民安。”
唐三藏嘿然冷笑,万般不屑道:“无可推脱,便又拿两百年前的变故说事。佛祖既有心度化灵感,就该导其向善,修成正果,如何能让他为虐四方,残害生灵?通天河百姓何其无辜,深受洪灾迫害,还被迫奉献出自家的儿女祭奠妖孽,何等地残忍?”
观音羞得无地自容,幽然道:“三藏,你可知通天河西岸是个什么所在,便是那没有男子的西梁女儿国。相传数千年前这一方男儿太过薄幸,鞭妻虐子,寻花问柳,不置生产,惹得其中六位女子不堪忍受,只舟片甲,远渡这茫茫八百里通天河。一路上风雨飘摇,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六位女子本着内心强大的信念与愤恨,坚韧不屈,勇往直前,历经七七四十九天的艰苦旅途,终于来到通天河对岸。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六位女子烧山拓土,捕鱼耕地,结草成衣,堆土垒屋,辛苦草创数十载,才有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西梁女儿国。”
“六位始祖的不幸遭遇和反抗精神深深地激励和影响了女儿国世代子民,让她们对通天河东岸乃至全天下男子产生了极度的仇恨和不满,遂在佛前许愿千年,降下诅咒,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负心薄幸付出代价。而今通天河东岸的百姓便是当年那些薄幸男儿的子嗣,报应他们世受洪灾,断子绝孙,以赎先祖罪业,此乃天意,不可更改。”
八戒放声大笑,语带讽刺道:“菩萨何时练就了这般好口才,纵然祖宗有罪,子孙何辜,要他们承担罪责,致使骨肉分离,断子绝孙?可怜那些孩童年不满十岁,懵懂无知,牙牙学语,便要葬身鱼腹,魂归九幽,当真好狠毒的心肠。”
观音闻言贝齿沁血,目传流波,哀声道:“不错,祖宗有罪,子孙何辜,当真不该受此罪责。放纵妖魔残害生灵,黎民受苦,孩童罹难,都是我观音的过错,虽百死难赎罪业之万一也。”
显然没见过观音这般悲切的表情,唐三藏吓坏了,连声劝慰道:“算了,菩萨,既是天罚,却也怪不得你,您无须太过自责,只做好善后工作便是。既然通天河之事已了,咱们这就回灵感大王庙接了天枢,便就此别过。”
“三藏,我此刻方寸大乱,也帮不了你太多,尔等此去便是西梁女国,你身为男儿多有不便,本菩萨有柳枝一条,握在手中可化作女儿身,功效持续四个时辰,请务必在功效减退前离开女儿国,不然便有大祸临头,死于非命,切记切记。”当下观音神色凄然,伸手将插在净瓶中的柳枝拔下来一绺,郑重其事地递给唐三藏。
“菩萨,您也未免太杞人忧天了,女儿国,那是多好的一个去处,要师父变成女人干嘛?”见观音这般慎重,八戒摇晃着脑袋深表不解,满心向往,涎着口水道。
“死猪头,你知道什么,那些女人都几百年不曾见过男人了,正憋着满肚子欲火无处发泄,要是见到你,一准就群情涌动,纷至沓来,摸都把你给摸死了。俺老孙可听说了,女儿国流行将男人肉割下来包在香囊里携带,遇上你这么胖的,可美死她们了。”猴子嗤之以鼻,抓了抓头,一脸邪恶道。
“我靠,这是啥癖好,也太恐怖了吧?俺老猪的肉骚,那些娘们才不要哩,不过师父可得小心了。”八戒闻言悚然动容,缩了缩脑袋,满脸冷汗道。
“行了,握着菩萨的柳枝不就没事了,我可警告你们,千万别喝女儿国河里的水,喝了可是要生孩子滴。”唐三藏嘿嘿一笑,煞有介事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