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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浮生迷离(2 / 2)

“半月之前,曾有一东瀛少年进入洛阳,亦不知所踪,而此少年,亦是去岁前往太平公主府那名东瀛少年!”

说道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某个极为隐秘的消息,彼此心中都是一凛。

“继续!”此时的上官婉儿收起了那副慵懒美妇的样子,脸色为之一肃,又恢复了她曾经那副百官都为之敬畏的巾帼宰相的面孔。

“而有一组织,名曰地府,恰好是那时入长安!此东瀛少年现身洛阳,地府亦出现洛阳!前几日,洛阳郊外亦有地府断罪之事传出!”沉浮生抽丝剥茧般,说出了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消息。

“而后地府入洛阳,亦有拍卖囚牛令之事出现,那‘如庭’客栈中,最昂贵之消息,乃是一条玉带。”

“哦?这地府竟然有玉带消息?”想起被放在自己箱子里的玉带,上官婉儿想起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事情。

“仆今日令平安进入那如庭客栈,花重金购之,昭容若不信,可唤其近前禀报,其亦跟随仆来到陈王宅。”

上官婉儿轻轻摇头,表示他不用叫他的常随平安进来了,这种小事她应该信得过对方的。

“据仆观之,这‘地府’,怕是与那位有关,而这洛阳一事,怕是与这地府和洛阳诸氏有关!”沉浮生说出了他的推断,静静地等着对方的回应。

回答他的,则是一只手。

就跟他昨日摆摆手让陈驰和娇娇娘退下一般,这位天下第二尊贵的女人,也是摆了摆手,下达了逐客令。

“仆告退!”沉浮生如同一名普通的士子一般,再次顿首对上官婉儿行了大礼,这才退出了房间,在仆人的带领下,悄悄走出了这栋华丽得不像话的陈王宅邸。

“陛下,当真是汝乎?”沉浮生走后,上官婉儿看着东边的方向,不由得小声呢喃到。

那位爱用特务,天下没有一人比上官婉儿更清楚。

而那位布局往往悄无声息,手下的势力隐藏得极多,关于这一点,天下也没有第二人比曾经统领过内卫的上官婉儿更加清楚。

但是就是如此,她也是到了很久之后才知道,内卫并不是那位唯一的眼睛和爪牙!广袤的的大唐大地上,那位不知埋藏着多少的盘根错节隐藏极深的势力。

仔细回想了沉浮生的话,还有自己掌握到的信息,上官婉儿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时内卫刚建的时候,弱小的内卫在“先生”和“相柳”的带领下,很是办了几件“大事”一时间让天下惊惧!

可惜“先生”建立内卫后遍飘然而去,只留“相柳”掌控,而后“相柳”也逐渐放弃了对于内卫的控制,转而设计了一个惊天大局,内卫而后也成为雄才伟略心机手腕不亚于“相柳”的“陛下”,手中最听话也最锋利的刀刃。

到了后来,逐渐被“陛下”掌控的内卫,甚至于“相柳”大人起了冲突!

是的,关于那位游走于大唐和武周之间,朝堂里最为可怕的老人,上官婉儿是一直将其视作自家“大人”的。

因为没有他的教导抚养和“安排”,自己就根本没有办法活着进入那“掖庭宫”中,更遑论接近“陛下”!

世人都道巾帼宰相慧眼无双,朝堂之事胜过大多数男子,但是他们不知道,自己关于朝堂上的本事,乃是出自于那位可怕的“相柳”,而且十分的学问自己只有三分。

她前期的很多政令,都是“相柳”借她之手而出,而那位与内卫的对立,其实就是个幌子而已。

谁会想到天下盛传被“酷吏”折磨陷害的狄阁老,才是内卫的真正的首脑,那位被骂死的“来俊臣”,其实在这位面前恭敬如同后辈呢?

想起了“相柳”大人总是以慈爱的眼神看着她,好似看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上官婉儿一度从喜爱到厌恶甚至想逃离。

喜爱是因为真的发自内心喜爱,厌恶的是他总是像看自家孩子一样看着自己。

但是此刻,她似乎又变成那位跟在那位“大人”身后,一脸慕孺的听从他的点滴教导的那名女郎。

因为她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又在冥冥中看着她,就像那位在生前就安排了,让张柬之等人在他死后发动那场震惊天下的“神龙之变”一般。

狄公病逝之前,他亦是这般看着她的!

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所有藏在心底的那些心思,这位“大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而且他之所以远离内卫,其中未必没有这个原因!

于是她露出最美好的笑容,送走了他的最后一程。然后在出完殡之后,不饮不食三天!

“世事如棋,若愚不若守拙。”想起了相柳大人经常说的话,上官婉儿似乎又回到了那些让她日日惊惧且充实的岁月。

她总觉得,这次的洛阳之行,并不像她之前想的那么轻松写意,如果“那位陛下”真的还没有死的话。

最让她害怕的,是那位“那位陛下”和“先生”如同十几年前一起联手的话

那她将不顾一切,逃离这个如同旋涡一般的大唐魔都!

甚至,逃离这个大唐!想起某个眉眼间类似“相柳”的男人,她的眼角又浮现出温柔的神色。

武三思可能一辈子不知道,这天下第一才女的美人之所以看上他,不是因为他号称俊俏无双的容貌,也不是他醉人的权势。

而是因为他的部分气质和眉眼,像某个她永远没办法靠近和结合的一个男人而已。

虽然只有一分,但是这也就够了。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屋内的炭火熊熊燃烧,温暖如同初夏的华丽房间里,上官婉儿念起了她最爱的木兰辞,不禁把自己裹到温软的被子里,以驱赶那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扑朔迷离矣。”回到房间的沉浮生看着这段时间迦楼罗关于洛阳的消息,发出了一声长叹。

他甚至有种预感,这囚牛的覆灭,说不定只是一个引子,真正埋藏着洛阳囚牛消失之下的,怕是种种他都有些触目惊心的阴谋。

如果真的是有某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的话,那就——

再好不过了!看着面前的烛火,沉浮生突然起身、拔刀,对着空气斩下!

似乎要砍下什么人的头颅一般?

“扑朔迷离啊”,无独有偶,就在黑漆漆的夜里,洛阳城的另一边,穿越客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清江子死了!李南顿时陷入了极大的迷惑中。

清江子的尸体被发现在他的道观的房间里,仰面栽倒在地,死因是被一只毛笔从嘴里贯入后脑,毛笔的后端直直捅入他的后脑而出。

与此同时,当夜张角儿陪着众人在城东的一个青楼豪饮一夜,另一位卿江子依然在那家人中做法事一夜,莫林儿依然在金栗馆弹琵琶。

似乎他们都没办法来到玄虚观中杀人。

清江子在死之前似乎在写信,但是因为他倒下的原因,不少的字迹都被墨水和嘴里流出的紫黑色血液污了,只剩下一个开头。

“木郎君台鉴”

洛阳城中姓木的不多,但是与这位有关的,李南恰好知道就有这么一位。

可惜他已经死了。

可是这位为什么要在自己的房里,给一个死人写信呢?

李南不由得浑身发冷起来。

浮生浮世只多事,野水野花娱病身。

浊酒不禁云外景,碧峰犹冷寺前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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