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酒,常帅觉得自己的这个饭局失去了点味道。
可是,有了进口的饮料,该进行的仪式还是要进行。
他站了起来,给叶意远开了一罐饮料,递过去,也开了自己的,非常豪爽地说:“叶哥,这是饮料。刚刚被打断了,我接着说。”
“谢谢你救了我,不是我说,以后但凡有事,你说一句话,千里之外我也赶过来!”
说完,他吨吨吨一口干了半罐。
接着坐下后,他猛塞了一口菜,虽然没喝酒,还是习惯使然。
当然,他也没抬头去看叶意远也没有喝饮料,更不介意。
喝了怎么样,不喝又怎么样?
他想感谢的心是真的,就不会在乎对方给不给自己面子。
叶意远看着常帅唱念做打了一番普通成年人在饭局上的正常操作后,心里毫无波动。
然而自己的礼貌告诉他,他应该也喝一口才好。
他看了看面前的饮料,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些日文,也看不太懂,
可是瓶子上印着桃子,闻起来也甜甜的,应该不难喝,于是举起这罐饮料,对着常帅比了一下,接着轻轻喝了一口。
纤细的脖子扬起,宛如一只天鹅。
小巧精致的喉结滚动了两下,连带着普普通通的饮料都变得高级了起来。
一口喝下去,还没说什么,叶意远先打了个嗝,然后,开始觉得头有点晕晕的。
喝起来的确是甜度,还挺好喝的?
常帅塞了两口菜,正准备跟叶意远侃大山,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叶意远的脸色都不对了。
什么样子呢?
双颊通红,眼神迷离,嘴角一直抿着,看起来又乖巧又诱人。
将活色生香表现得淋漓尽致。
常帅赶紧闭上了眼,心里默念阿弥陀佛耶稣基督地来保持冷静。
等了一会,终于不那么心猿意马了以后,才缓缓睁开眼睛:“哥?叶哥你没事吧?”
叶意远脑子迷迷糊糊的,突然看了看对面的人,他不太记得这个人是谁了。
但是他努力地辨认了一下,只看了两下对方的脸,没等完全认出面前的人是谁,就哭了起来:“你为什么长得比我好那么多?”
常帅,一个普普通通的龙套演员,生平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评价。
他本应该感到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叶意远的眼眶里充盈着泪水,眼下的两条泪痕清晰可见,看上去是难过到了极点,一遍哭还一遍呜咽着:“我为什么长这个样子?”
“为什么?”
“王曦老师长得那么好,彭光霁老师长得那么好,汪文山老师长得那么好……”
叶意远说着说着开始报名字,一口气报了十几二十个,都不带喘气的。
一边说,那眼泪都没停。
最后,他指着常帅哭到:“凭什么你也长这么好?”
“我周围的人,就我长这个样子,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啊?”
叶意远像个小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一句句地问“为什么”。
他不明白,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普通人人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事后常帅再回忆起这个夜晚的时候,他已经记不清细节了。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是多么绝望,又无可奈何,心情复杂到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这头叶意远还在嘟嘟囔囔地抱怨哭泣:“我想整容,可是没有一个医生愿意给我动刀子。”
常帅叹了口气,劝:“你长得可以了,就别为难医生了。”
接着什么“胡盟说,演员不能整容,否则脸会僵,没办法演戏了。”
常帅点头:“他说的有道理。”
“想给自己留道疤,结果没想到自己是无痕体制,结痂以后掉了,什么都不留,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常帅:“这个特点非常让人羡慕了,而且叶哥你脸上真的有个疤那更没办法演戏了。”
什么“我活得好痛苦,前两天才因为脸失去了一个角色。”
常帅:“……哇哦。”他想走了。
然而叶意远根本听不见对方的话,只是闷头开始吐槽自己面试有多失败,甚至提到了魏导那场试戏:“我想演反派高官怎么了?还让我演花魁?”
“明明一个角色都没决定,我演个配角都不行吗……”
“想演高官,让我演高官!”
……
一言难尽。
最后叶意远满嘴都是要演高官,顶着那张祸水脸,做着跟商场里为了要变形金X模型在地上打滚的熊孩子没有区别的事。
常帅看着对方那张脸,完全没办法,劝也劝不动,拦也拦不住。而且今天的服务员也格外殷勤,只怕没等两分钟就该进来了。
为了保住新任大哥的牌面,常帅只能先给他戴上口罩,然后送到了附近的宾馆,给他开了间房。
常帅平时会兼职做龙套演员,主业是修车,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其实工资并没有多少,一晚上又是请客吃饭,又是开房间的,也花费不菲。
换做别的人,只怕心疼死了。
可是他并没有太在乎,因为怎么说都是他邀请的叶意远,而且事情发展到这样,是他这个东道主没做好。
走之前,他看了一眼那个日本进口的“饮料”,里面居然是含酒精的,只不过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量,怪不得他什么都没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