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临完全不否认,坦荡荡地应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我不喜欢任何人从你眼里分走属于我的目光,一丁点都不行。”
段悠心里又酸又甜,搂着他的脖子就亲了上去,“谁能和你争啊,我的江大教授。我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把你追到手,不时时刻刻盯着你、看牢你,我还怕你偷偷跑了呢。”
……
那年郁城的冬天格外的短,飞雪也只是零星地飘了两次,没积多深就化了个干干净净。
第二年初春时节,大地回暖,草长莺飞。
段悠发现,江临最近不在家的次数愈发多了起来,以至于阿青正式出道的新闻,她只能拿来和家里的家政阿姨分享。
那个年代的英文电视台不多,再加上时差,她经常需要守到后半夜才能看完阿青的一段专访。
江临好几次外出晚归,就看到她抱着毯子在沙发上打瞌睡,面前摆着一大堆七七八八的零食,而她缩在沙发的角落,柔软的小脑袋低低垂着,像只毛绒绒的小动物。
他把她从沙发上抱回卧室,她睡眼惺忪地看看他,拖着娇软的尾音道:“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呢。”
男人额间凝聚着一团不怎么和善的冷气,眸如寒玉,漆黑无温,与窗外的夜色一脉相承,“你是在等我?”长眉飞入鬓角,挑出三分锋利,语气亦是如此,毫不留情地划开她的伪装,“下次等我的时候你可以看看科教电视台。”
段悠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已经正式获批进入iap研究所了,作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院士,在学术界掀起了极大的热潮。
这两天他的热度比之阿青也不相上下了。
段悠在他沉冷不悦的注视下清醒过来,赶紧抱住往他怀里一顿蹭,“知道你厉害,不生气不生气。”
男人冷笑一声,不理会她的讨好,直接把她丢在床上,“睡觉,明天早晨我不会叫你,上课迟到了有你好受的。”
段悠撇嘴,裹着毯子在床上滚了半圈,鼓着腮帮作恶道:“你生什么气,我还没生气呢!”
男人不动声色地斜眼睨着她,眉眼深邃,眼底压抑着暗涌的波涛,等着她的下文。
可是段悠却不说话了,裹着毯子打起了瞌睡。
他皱眉,对她这敷衍了事的态度非常不满意,一把捞过她,沉声道:“把话说清楚再睡。”
段悠被他闹醒,睁开一双褐色的眸子,恶狠狠地绞住男人丰神俊朗的脸,对他蹙眉的动作视而不见,控诉道:“你说说你这个星期已经找张教授代了多少次课了,每次都说早回家陪我吃晚饭,天天都扔下我一个人。”她一脚踹开他抬手为她盖过来的被子,原本心里那点不成气候的怨念此刻都爆发了出来,“上节目、做研究、出去应酬你都有时间,而我呢,只想上课看看你,你都不给机会……”
江临闻声,眼中的阴影落得更深了,光线时明时暗,勾勒着他立体深邃的五官棱角。
段悠没听到他的回答,却恍惚间从不算明亮的灯光下捕捉到了他清俊的眉眼中深藏不露的一丝疲倦。
心上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她有点后悔这样闹他了。
但是,明明是他先吵着不让她睡觉的……
她想找个台阶下了,斟酌着刚要开口,男人便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哑声道:“抱歉,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这么辛苦。”
段悠想说,辛苦的是你,我只是想你。
可她唇角轻轻一抿,低声道:“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啊?”
江临眼底的波光静止了一秒,寂静的海面上打过一个浪潮,很快把所有的端倪盖了下去,“家里的事。”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主动解释,却有些避重就轻,“我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前阵子我托人把她接到郁城来治病,最近在给她置办房子,什么都想亲力亲为,所以……”
后面的话不说段悠也懂了。
他的语调平铺直叙,没有太大的起伏,就这么淡淡地环绕在她四周,给足了她安全感。
倒是段悠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在他怀里扭动了下,抱怨道:“那你提前跟我说啊,我也可以去帮忙。”
他抬手揉了揉她色泽光亮的长发,手感好得不可思议,干净白皙的脸蛋藏在乌黑的长发之间,像是从深渊里开出了一朵明艳的花,美得几乎灼了他的眼。
他道:“老人家现在身体不好,过段日子再带你去见她。”
段悠浅浅地“喔”了声,没再说什么。
经过这三个多月的相处,她发现江临心里有个疙瘩。
这个疙瘩就与他的家庭有关。
每次提到和他的身世、家人时,他总会不着痕迹地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