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nancy泪眼朦胧的抬起头,见到眼前清瘦而慈祥的老人,忽然伸手抱住了他,埋头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您应该告诉lenn少爷,买那些孩子都是为了救他。他就算再心狠,也无法对您下手……”
“不,我不会说的。”nancy抓紧了他的衣襟,话音带着哭腔,这一句却尤为坚定,“我不会说的。”
他那样光明磊落的男人,将责任看得比性命还要重,他怎么能接受得了这种事情?
满手血污是她从九岁那年就学会的事情,而人一旦踏入了深渊,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nancy想着,不由得轻笑出声,从最开始低低哑哑的笑,逐渐变成大声的讽笑,最终,却又在彼得大管家担忧的目光中,收敛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彼得。”她说,“不准告诉他这件事,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准。”
彼得大管家叹了口气,“是,小姐。”
“如果我要是被判刑,被钉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nancy轻声说着,像是呢喃,又像是自言自语,却没注意彼得的脸色越发苍白,“如果我出事了,以后谁来孝敬你……谁来照顾你……你该怎么办……”
彼得咬牙道:“小姐,您别这样想。”
nancy却将头埋进他怀里,泪水又从漂亮的眼睛里涌出来,“我害怕,彼得,我害怕。”
“您不会出事的,小姐,我保证。”
接到电话时,唐季迟正坐在会所长长的沙发上等人,无聊地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见到手机屏幕亮起,他皱了下眉,“喂?”
这是他的私人号码,没什么人会打进来。
而那边冷漠低沉的嗓音却透过无线电波将一股寒意灌进了他的耳朵里,“是我。”
唐季迟微微愣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眸原本蓄着三分无所事事和漫不经心,此时忽然沉淀下去,淡得什么都不剩下了,他略带讽刺地笑道:“江教授?真是稀奇。”
“有件事我要问你。”
“我不一定会回答。”
“她回国之后的动向,是你瞒下来的?”
唐季迟的眸光深了深,整张轮廓分明的俊颜沉浸在光线昏暗的包厢中,显得更加深邃立体,唯独那双眼睛,却犀利而明锐。
他知道江临话里的“她”指的是谁,当然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事。
薄唇轻轻掀了掀,几分冷笑从嘴角溢出来,“江临,我还以为你会早点来问我,我真是太高看你了。”
“真的是你。”那边不曾理会他的讥讽,沉笃的语气像是脚印重重踩在地上。
“是我。”唐季迟承认下来。
“为了不让我查到?”
唐季迟嗤笑,“江教授,你是忙糊涂了吗?我若是真想让你查不到她的行踪,何必冒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风险,把她留在郁城?”
江临抬手捏了下眉心,他只觉得现在脑子里前所未有的混乱,他甚至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无法压制心里那股往外涌的焦躁和暴怒。
唐季迟确实是挡下了所有探查段子矜消息的人,却不是为了瞒住他。
所以,他要瞒的人是,“nancy?”
可是为什么?
唐季迟沉默了几秒,淡淡的嗓音里充斥着冷冰冰的嘲弄,还有深藏不露的怒意,“江临,你别告诉我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你的女人曾经三番五次要取她的性命!她在皮拉米登坠海,在格陵兰差点被人枪杀,你以为这都是巧合?”
电话那边静得连呼吸声都没了。
江临久久握着手机,有遽烈的风浪,山呼海啸般从他漆黑的眼底升腾而起,心里有扇门一下被人推开了——
要杀她的是nancy,而不是威廉!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怪不得!
原来nancy不仅是逼她离开,还要她的命!
“六年前悠悠为了救你,背着始乱终弃的骂名远走他乡,六年后她为了救你,命都不要了,江临,你竟然还这样对她。”
江临好像被人从身后猛地打了一棍子,这种疼痛来得太剧烈太突然,仿佛血脉崩开,骨骼断裂,一股血腥味冲到他的喉咙,他高大的身子蓦地佝偻下去,阒黑的眸里似有了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