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心里一疼,没言语。
时间在变,心境在变,两个人都在变。
最近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早已失去了非要将真相告诉他不可的冲动。
况且真要让她说,她也说不出口。
怎么说?告诉他,江临,我和你分手都是为了你,我救了你的命,你要感谢我。
可是真正救了他的命的,不是她段子矜,而是nancy和她的儿子。
想到那个无辜的孩子,段子矜突然抬头看了江临一眼。
视线顺着他清远而俊朗的轮廓徘徊着,他的额头干净,五官棱角分明,温淡之外,又透着渊渟岳峙的磅礴和大气。
他是个正人君子,她从来就知道。
如果江临从她口中听说,是nancy牺牲了他们的儿子才救了他的命,他还会和她结婚吗?
如果她现在答应他的求婚,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了,他又要如何去偿还他对nancy的亏欠呢?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他要和她离婚,去对另一个女人负责,那她怎么办?
退一万步讲,就算江临到时候不和她离婚,但是nancy为他做的这些事,势必会在他心里烙下烙印。此后他的生命里,将永远有nancy一个位置。也许他不会和nancy在一起,但是nancy,会横在他和她之间,成为一个过不去的坎。
比起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
总好过和他结了婚,然后再提心吊胆地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她真的无法亲口告诉他,nancy曾经怀过他的孩子。原谅她段子矜就是这么自私,就是无法忍受其他女人在他心里永远留下一个特殊的位置。
nancy,姚贝儿,还有这种种无法解释的误会……
就当是她段子矜胆小又冷漠。
她只想保护好自己的心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她无法这样一直听他冷言冷语,看他动不动和小情人上绯闻头条,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又不在身边。
但她更无法把真相告诉他。
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会爱得这么累。
褐色的瞳孔里隐约蓄上了水雾,却很快被她压下去,重归一片清明,“嗯,你说得对,你可以不说你爱我,但我……也可以拒绝你。”
她这话说得慢条斯理,腔调柔软细腻,却偏偏让周围三人都愣住了。
米蓝最先咬着勺子看过来,其次是虞宋,不可思议地瞧着她。
最后是对面的男人。
他缓缓抬头,的黑眸里仿佛开始酝酿一场剧烈的风暴,那些原本沉在深处的阴鸷和怒意统统浮上了表面,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惊人的气势,“你说什么?”
段子矜被他这样吓人的目光骇住,半天才缓过神来,云淡风轻地微笑,“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想……同意还是拒绝,这点自由我还是有的。”
男人一字一字问:“想清楚了,拒绝我?”
段子矜在他的注视下,心微微一沉,一个“是”字,绕在唇齿之间,怎么都说不出口。
很久之后,她叹了口气,“江临,不止你心里有个疙瘩,我心里也有。”
她自始至终都说得很平静,语调保持在同一个速度,“要是都抻开了说明白,我不知道后果会变成什么样,或许到时候你就不愿意娶我了也说不定。说实话,对我而言,嫁给你确实是个很大的誘惑,不管是基于我对你的感情还是为了这个孩子的以后。就像我自己刚刚才说完我可以拒绝你,被你这样一问,我又不确定了。你给我五天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可以吗?太草率太冲动的决定,对彼此都没好处。”
男人眯眼看了她几秒,薄唇翕动,吐出两个字:“一天。”
段子矜听懂了他无可转圜的口吻,奈何这件事太重要,她真的需要好好思考,便冒着继续惹怒他的风险道:“三天。”
“好。”没想到男人却同意了,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道,“三天以后下午两点,我在这里等你,考虑清楚了就带着护照过来,但我耐心有限,别让我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