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看了眼妻子,又看了眼母亲,但见倪夕月轻叹了一声,道:“杰布最近更年期,你们可千万别惹他,我觉得,他六岁时候杀虎的脾气都出来了,除了我,谁也哄不住,我上去叫他下来吃饭。”
这一句话,又是醍醐灌顶,让他们一会儿安静吃饭就行,不要说不该说的,不然洛杰布生气了,后果自负。
倪夕月刚要起身,凌冽当即拦住,温润的笑着:“母后坐着,儿子去叫。”
倪夕月点了个头:“你去吧。”
凌冽起身,无人再拦着了,往日里这样的情况下,但凡诺一在的,诺一肯定会说他去请的,因为在诺一心里,洛杰布的一切都是他的职责所在。
凌冽华丽转身的一瞬,卓然缓步跟上了。
两人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凌冽倨傲的身姿笔直地屹立在套房门口,卓然这才小声道:“阿诗告诉我,我父亲求情失败,倪少封王也失败,并且他俩都是被老爷从书房里轰出来的。”
凌冽嘴角笑意更深。
抬手敲了下门:“父皇,儿子来请你下去用餐了。”
敲了两下之后,里面没有回应,凌冽给卓然递了个眼神,卓然开门,凌冽投过门板渐渐拉开的缝隙,看见洛杰布安静地坐在书桌前,左手拿着一张相框,右手拿着一块干净的手帕,仔细地擦着。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窗帘是被拉上的。
氛围一下子就变得特别安静祥和,眼前的画卷生动地描绘出一个老人陷入思念的故事。
凌冽笑着走进去:“父皇。”
那个相框凌冽知道,上面的照片是洛杰布6岁的时候拍的,那时候,洛氏家族还没有一统天下呢,小杰布就被凌予抱着,被如歌夫人扶着,边上还有小杰布的父母,他们站在阳光下,站在b市那座风雨飘摇了百年的洛家老宅前,拍的。湛蓝的天空中,那会儿还没有流光呢。
凌冽走近,抬手在洛杰布肩上拍了拍:“父皇可是想老祖宗们了?”
“想回到小时候,没有这么多烦恼。小冽啊,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物种,你看,只有一个凌予,一个靳如歌,只有这两个人,却衍生出这么多的后代、这么庞大华丽的家族。老祖宗的地位在我心中,永远无可取代。”
洛杰布说着,眼眶红了。
他将照片放回原位,站起身,凌冽扶着他,温柔地笑道:“父皇,听说您今日把诺一叔叔跟雅钧都从这里轰出去了,您知不知道,您今天特别可爱。”
洛杰布浑身一颤,诧异地看了眼儿子:“你说什么?”
“说你可爱啊!”凌冽笑了。
洛杰布拧起了眉头,关注点显然跟他不在一个频率上:“你刚才一连对我用了好几个敬语,一直在说您。”
凌冽深深看了眼洛杰布鬓角新长的白发,无比心疼。
忽而对着父亲伸出了双臂,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感慨万千道:“父皇,在儿子心里,您是对宁国贡献最大的帝王。您在位时间最长,也最辛苦。什么凌冽将军,什么天凌大帝,他们是了不起,但是啊,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他们都是拼出了一片天地之后,就撂挑子走人的,只有您,兢兢业业、日以继日、不辞辛劳地坚守着!父皇,儿子真心的、崇拜您!”
洛杰布从来没听儿子说过这么好听的话,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你、崇拜我?真的?你不是在骗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