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鸿云已经四十多岁,岁月匆匆。头上皂条软巾垂带,穿着宽松的儒衫,性情温和,道:“诸生齐聚,吾亦兴致飞扬。诗酒趁年华。诸生自取。”
公孙亮一身白衫,面若冠玉,丰神俊朗,笑道:“叶先生太偏心了。我等每隔几日来请教。今日不过是子玉要回京了。”然后,用力的拍拍贾环的肩膀,长叹一口气,“知我者,谓我心忧!”
众同学爆笑。
大师兄昔日爱慕东庄镇上的林姑娘,但因其容貌而退。而今,林佳人已是贾环的妾室,却是容貌清丽绝美。
贾环笑着摇头,抿一口酒。
闲谈几句,叶先生道:“山长来信说三月中就要来京中,不知道为何迟到?子玉可有消息?”
贾环摇头,“或许是在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去年山东、河北段的漕工叛乱,朝廷招抚。今年开春。或许,水路并不顺畅。”
罗向阳道:“早该以海运代漕运。当今文华殿大学士华墨,魄力不足。执政平庸。”
众人议论了几句朝政。庞泽提醒道:“子玉,这次发行银币之事,你们贾府虽然得利,但冲在前头,得罪了不少人啊!”
贾环点头,从容的笑着道:“是这样的。”
吹一句牛,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叫做:欲带王冠,必承其重。贾府想要获利,不冲锋在前,顶楚王的牛,难道指望那些老大人们出面?这不现实嘛。
一个人,若不想得罪人,估计这辈子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做事情,哪有不得罪人的?重点在于权衡。在贾府获利,与得罪他人之间,对贾环而言,利大于弊。
叶先生轻轻的点头,看着贾环的脸庞。感受着贾环强大的意志,心中轻叹一口气。
实话说,这种压力,他估计他受不了。贾环不被天子所喜,先得罪晋王,再和楚王交恶。这种局面,在接下来四五十年内,怎么看,都是死局。
贾府一家老小的命,都指着贾环的啊!如履薄冰。可他这位弟子,依旧是思维清晰,目标明确。实属难得!他内心里,亦愿意相信,贾环可以解开这个死局。
纪澄问道:“贾院首,那么,接下来呢?”他很崇拜贾环。现在是生员。等着参加明年的北直隶乡试。
贾环就笑,“当然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份自信,感染着众同学。
众同学各自而笑。或大笑,或抚掌而笑,或微微一笑。午后,暮春的清风,抚过庭院里的松柏。
…
…
雍治十六年春深,三月二十三日,贾环携娇妻美妾,贾府的金钗们自东庄镇而返。
而金銮殿上,雍治天子正在表彰修书完成的方宗师。参与人员,各有加封。
马车逶迤。平稳的行驶在官道上。精美的马车中,贾环躺在林芝韵的美--腿上,思索着。
当日,他在潭拓寺中,和宝姐姐说,银币之事,他要达成的目标。此时,完成了最重要的两个:刷天子的好感,解除拒绝蜀王求娶探春带来的隐患:可能引发杨皇后的不满。
那么,剩下的呢?
要帮子文的舅舅将庄子从殷无忌手中夺回来,还要帮陈也俊整治苏州巨商高之令。
昨天庞泽和他聊过,问他,是否需要这样逼迫、反扑楚王系。他的回答是:“士元,韩秀才变化很大。手腕愈发的凌厉。但是,他丢掉很重要的东西:勇气。他不敢和我正面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