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内,齐宁和韦书同相对而坐,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道:“如果李弘信说的是真的,是否能保证我们后顾无忧?”
韦书同一怔,但马上明白齐宁意思,他起身来,走到齐宁身边,想了一下,才问道:“爵爷,下官斗胆问一句,爵爷此行西川,真的是要袭取西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齐宁没有回答韦书同的问题。
韦书同沉思片刻,终于道:“李弘信已经被处决,族人都被拘押进死囚牢,按照爵爷的意思,只等着朝廷决定如何处置。至若和李家有些牵连的人,也都已经被控制住,下官能够保证,成都府在我们的控制之中,绝不会生出任何乱子。”
齐宁微微颔首。
韦书同这番话,就是一个承诺,他敢做这样的承诺,当然是因为对成都府城有着足够的了解。
“李弘信没有说错。”齐宁缓声道:“朝廷的意思,由我在西川聚集兵马,等到北堂欢手底下的西北军杀入潼关,我们便可以迅速北上,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咸阳,控守潼关,只要拿下这两处地方,北堂欢想要回师救援也是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只有全力打下洛阳。”
韦书同长出一口气,道:“皇上和爵爷深谋远虑,北堂欢绝不可能想到我们会从西川奇袭咸阳。”
先前齐宁对他说召集兵马是为了剿灭地藏,他还真是没有什么怀疑,此时方知齐宁的目标根本不是什么地藏,而是西北咸阳,如果连自己都想不到齐宁目标所在,其他人又如何能够想到?
李弘信临死之前看穿了齐宁用心,虽然让人惊异,但李弘信本就是一位沙场老将
,当年与锦衣老侯爷更是在西川大地龙争虎斗,能够看穿齐宁的心思,倒也不算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是一场冒险。”齐宁肃然道:“成败与否,谁也不知道。”
韦书同也知道兵无常势,这世上并无完美的计划。
“下官可以做些什么,爵爷尽管吩咐。”韦书同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当然明白,奇袭咸阳,固然充满了凶险,但对自己来说,也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机遇。
齐宁要袭取咸阳的兵马,只能是从西川调集,而且后勤也只能是西川这边供应,自己未必能够领着兵将冲锋陷阵,但是自己如果能够保障齐宁的计划后顾无忧,在后方提供充足的人力和物力保障,那么一旦此番军事冒险得手,自己也必将成为功勋册上必不可少的一位。
司马岚倒台之后,隆泰正积极地掌控朝局,自然要起用众多心腹大臣,如果自己能够在这一次行动之中立下功勋,对自己日后的仕途当然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
“如今驻守在汉中的是谁?”齐宁想了一下,才轻声问道:“是否可靠?”
司马岚道:“回禀爵爷,汉中太守是班云,那里驻守了三千兵马,不过在南郑的守军并不多,三千兵马主要是用来扼守秦岭的几条要道,以防北汉人南下偷袭。”压低声音道:“爵爷北上,要穿过秦岭,倒是有四条道路可以穿过,可是如果爵爷是想以最快的速度袭取咸阳,那么故道和褒斜道是不能走的。”
齐宁微微颔首,道:“你去将段沧海叫过来。”
韦书同知道小国公既然已经解决了蜀王李弘信,确保后方无忧,那么接下来自然是要精力完全投入到袭取咸阳的作战方略上,此时召唤段沧海过来,向来是要在这次军事行动中重用段沧海。
段沧海见到齐宁的时候,齐宁已经将先前韦书同献上的那副西川地图摊开铺在了桌面上,他自然是对袭取咸阳的计划一无所知,进到屋内,齐宁没等他行礼,便向他招手,段沧海靠近过去,看见桌上的地图,心下狐疑,齐宁向跟在段沧海后面的韦书同也招招手,韦书同也靠近过去,两人站在齐宁左右,齐宁看了段沧海一眼,指着地图上的秦岭,向段沧海问道:“如果给你一支兵马,要你以最快的速度突袭咸阳,你会选择如何做?”
段沧海脸色骤变,失声道:“爵爷,难道?”
“我问你会选择如何做?”
段沧海神情凝重起来,身体微微俯下,盯着地图细看片刻,终于抬头道:“爵爷,吸取咸阳,必然是要穿过秦岭,四条道路,只能选择傥骆道或者子午道,相较而言,傥骆道更为平坦一些,行军也会迅速不少,而子午道道路崎岖,而且狭窄难行,一旦北汉人在子午道设有伏兵,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如果能够穿过子午道,便可以在两日之内兵临咸阳城下,杀北汉人一个措手不及。”握起拳头,道:“既然是奇袭,自然是要冒险,若让属下选择!”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地图上:“走子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