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
天气太冷了, 对做手工活也是一种考验。
想想吧,手冻得跟筷子似的僵硬, 捏针都不好捏,怎么做活儿呢?
这时候,叶婉清就羡慕北方的炕和暖气了。
可惜秦岭淮河以南都没有暖气, 偏偏南方这边冬天是湿冷的冷,穿着厚厚的衣服也感觉那带着水汽的寒风只往衣领里钻,那叫一个透心凉。
空调地暖只存在于后世,如今也只有炭盆能拯救一下了。
叶婉清也没有抠门,买了几大蛇皮袋木炭回来,每个房间角落里放上一个烧得红旺旺的炭盆,把房间里烤得温暖如春。
房间窗户也特意处理了一下,白天插上一根木棍就关不拢的那种, 防止窗户误关导致干活儿的人一氧化碳中毒。
只是做工的女人们还能呆在温暖的室内,叶婉清却还得在外面感受寒风的无情。
既然从家庭作坊升级成了乡村作坊, 她的硬件设备除了增加一个院子之外,别的也得同步跟上啊。不论是材料升级,包装的升级,又或者品牌的建立,这都需要操心。
最主要的是,生产效率还是太低了。
也是这时候,她才突然想起自家大男人来。
这一阵她总是在外面跑,不是在学校里和同学沟通,就是在外面采购布料和各种其他材料, 在村子里的时候也忙得不行。
有时候戈渊打电话回来她忙得脱不开身,有时候她没在家里接不到,而戈渊在广东也没个固定接电话的地方和时间,两人算算也有十来天没联系了……
这不应该!
叶婉清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然后决定拿两天时间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守株待兔等自家大男人的电话,顺便问问他能不能从广东给她弄一批缝纫机回来。
对,缝纫机只是顺便的……
在家白等了两天,这天好不容易等到有小孩儿在门口叫她名字,叶婉清眼睛一亮就往门口冲。
“是不是便利店老板叫我去接电话?”
“是的!”
“谢谢你跑一趟呀,来,吃颗糖。”叶婉清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拿出两颗大白兔奶糖给传信的小孩,然后快步朝着村口便利店走去。
等了一会儿,电话铃一响,她第一时间接起了电话。
“渊哥……”
叶婉清这一声跟放了蜜一般的甜,甜得便利店老板都情不自禁瞅了她一眼,感觉有点浑身发毛。
电话那头的戈渊被冷落了十几天,晚上睡觉脑子里都想着自家小娘们儿是不是要飞了。
如果不是便利店老板说她在搞什么饰品生意忙得很,就连便利店老板娘都去她那边做事,据说他家也没什么野男人出没……他怕不是要丢下广东那一摊子事直接回湘南!
现在突然听到叶婉清这么一声含娇带嗔的喊声,他顿时心脏一抖,然后无数的委屈像是蚕茧抽丝一般将他的心脏给团团捆住,让他感觉胸口闷闷的。
这女人,还记得他啊?
“呵……现在喊这么好听,之前怎么整天不见人?”戈渊忍着满心委屈,故意冷冷淡淡地问道,“说吧,你是不是……”想我了。
“是啊,有事求你!”叶婉清声音更甜了,“渊哥,我真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拜托你哦,那个……你有没有办法给我弄二十台缝纫机呀?要是有多的,那更好,有多少我要多少!”
戈渊:“……”
“渊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戈渊并不想说话,然而还是开口道:“你想要缝纫机?”
“嗯嗯嗯,是啊。之前陈伟军赔给你的那一批布料,你不是给我了吗?我就用那些布料做了一批衣服,然后剩下一些碎布头加缝纫店买的一些一起做起了饰品。”
“没想到饰品生意还挺好做的,我就打算把这个生意扩大。现在工人们手工给布料锁边太麻烦了,如果有缝纫机的话,生产力肯定会大大提高,所以……渊哥你就帮帮我嘛!”
现在买缝纫机也要票,除了戈渊,谁都难弄到这么多缝纫机来。
“……哦。”戈渊更委屈了,声音都忍不住低落起来,“行,我给你找找货源。不过,临时要找这么一批缝纫机不容易,可能又要耽误几天甚至小半月才能回来了。甚至,也有可能这次根本拿不到货,如果让你失望了怎么办?”
叶婉清立刻道:“没关系啊,我可以等的!”
“哦……”
“对了,渊哥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啊,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回来。”
“恩,知道了。”哼!
挂了电话,叶婉清倒是开开心心的,可戈渊却站在电话面前站了半晌,一双黑眸盯着电话机看,仿佛要把电话机给看出一个洞来。
这小娘们儿就记得要缝纫机,知道他这次出门多少天了吗?!
好气哦。
作为一个身高腿长、胡子拉渣的糙汉子,他这眸光冰冷,浑身冒黑气的架势看得身材矮小精瘦的便利店老板瑟瑟发抖,生怕他一个不如意就要砸了电话机,或者就地收保护费……
小本生意,不容易啊!
“先生,这一单你不用付了,算我请你吼。”老板试探着开口。
这么好?
戈渊一愣,旋即点了点头,哥俩好地拍了拍老板的肩膀,领了这份情:“那谢了。”
看吧,人间自有真情在!
广东这边一个素不相识的便利店老板,那都比家里那个小娘们儿有人情味儿!
富源村这边,叶婉清心情明媚得不行。
终于等到了自家大男人的电话,还把缝纫机的事情给交代了下去,感觉又解决了一件大事,心里别提多轻松,走路都轻快不少。
她刚走进自家院子,端着茶杯的老钟正好准备去厨房倒水,见她回来就问道:“婉清,戈渊那小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他这都出去二十多天快一个月了,怎么还呆在广东呢?”
“啊?”叶婉清一怔,惊讶得瞪大杏眸。
二十多天了吗?
好像,大概,也许……还真是……
哎呀!
她就说这一次自家大男人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这怕是委屈上了呀?
戈渊一月中旬才启程往家里赶。
他回来的时候湘南的天气已经很冷,又降了几场雨,泥土路都冻起来了,车子开着容易打滑。道路很不好开,怕出事,他只能又放慢点速度。
这样一来,又拖慢了回家的速度。
这一次之所以耽误这么多时间,主要是他在广东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熟人的信,连续运了两车电器去了湘南和广东交界处的另外一个城市,又运了一趟货到广东,这才耽搁了。
不过也值得,因为他借此赚了不少,腰包又更厚了。
运了这两趟货之后,很幸运的是叶婉清让他采购的缝纫机也到了,他这才带着一车子电器往回家的路上开。
这一次在外面,他呆了有一月有余,归心似箭。
开到省城的时候,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戈渊干脆趁着时间还早把货都给送完了,只带着二十台缝纫机回家。
远远的看到自家小院子的影子,戈渊就按了按喇叭。
他心里憋着一腔委屈,也想有人来接一接他。
特别是那个没有良心的小娘们儿……
叶婉清刚好在家里,一听到动静就飞快跑到大门口,看到戈渊从车上跳下来,顿时忍不住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
“渊哥,你们总算回来啦!”
戈渊眉眼低垂,一边擦着手,一边冷淡地应了声:“嗯。”
庄伟跟着从车上跳下来,大声道:“婉清,戈渊给你带了二十台缝纫机,都是蝴蝶牌的,质量可好了!当时这批货差点拿不到,还是戈渊想了很多办法才最终到手的。如果不是你要这一批货,他指不定不会那么拼,他为了你的事可尽心了。”
“真的啊?”叶婉清杏眸水盈盈的,悄悄去拉戈渊的手,“渊哥,谢谢你啊。”
戈渊耳根子莫名有些泛红,轻轻挣脱了她的手,粗着声音反问:“谢什么谢,你不是我女人?就喜欢说这些有的没的。”
叶婉清忍不住抿唇笑,瞥了一眼他发红的耳根,没再说什么了。
把车上的缝纫机都弄进院子,几人也都进房间烤火。
外面天寒地冻的,家里却很是暖和。
堂屋角落里放着一个炭盆,红红的火光烧得旺旺的。靠墙还放着一个外面罩着木围栏的单孔煤炉子,再在木架子上搭上一层厚厚的棉被,人就可以坐在椅子上烤脚,浑身都能烤得暖洋洋的。
叶婉清让他们三人赶紧到火上烤烤脚,可卫怀农和庄伟都拒绝了。
“我们在外面洗澡不勤快,身上都有味道,别把火桶被子给弄脏了。”
戈渊原本都开始脱鞋子了,闻言也立刻停止了动作。
“我要洗澡。”他一双黑眸看向叶婉清,“你给我拿衣服。”
又来了。
叶婉清无奈了瞪了他一眼:“衣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现在就去给你拿。你要是着急洗澡的话,去厨房把火弄大点,再去烧点水。”
戈渊才不会去烧水,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叶婉清到了房间,不过也没有对她动手动脚,只用一双幽深发沉的眸子看着她。
叶婉清倒是自己忍不住了,把房门一关就扑进他怀中,双手环住他精悍的劲腰,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渊哥,我好想你啊。”
“想我还是想我带回来的缝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