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楠依旧是标准化的笑容，不置一词。

倒是边上的云瑾却和少年聊起来：“小子，你叫什么？”

“大家都叫我狗子。”

“哎，这名字不好，很糟糕，你要不换个？”

狗子一歪脑袋：“以前娘说过，这样的名字好养活，她就希望我以后平平安安的，这是娘留给我最后的念想，我不换！”

“是个真诚的孩子呢！”云瑾莞尔，伸手去摸狗子的头，狗子本能想反抗，可看见云瑾那温和的目光，便没动。

她的玉手覆上了狗子的脑袋瓜，觉得这孩子乖巧，欢喜不已。

她瞅着狗子，忽然打趣，“师兄，这孩子的眉眼和你有几分相似呢，不过他更加俏皮。”

云瑾也是无心之言，端木楠也并未在意，毕竟眉目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一个。

但也许是因为这句话，多少在他心中起了点作用，端木楠淡淡道：“你母亲想来也是个心思通透之人。”

狗子晃了晃脑袋：“我不知道，我娘说，我们家发生了变故，一家人都死了，就逃出她一个，那会儿她刚刚怀上我，家人费了很大劲儿才帮她逃出的。”

说到这里，狗子的眼神黯淡了些。

他这话亦是无心的，可落在端木楠耳中，却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缓缓抬眸，看着对面的少年。

少年看着十五六岁的模样，眉目分明，他仔细回想自己在这个年岁时，似乎真的与他颇为相似。

而且，他的经历……

“还记得你娘叫什么吗？”

他忽然问道。

狗子道：“我娘……我只记得别人叫她冬儿。”

冬儿？

端木楠瞳孔微缩，几乎不敢置信！

他的婶婶，也就是父亲弟弟的妻子，闺名便是冬儿！

端木楠看着少年，心跳渐渐加速，本以为自己在这世上已经孤身一人，结果发现，自己可能还有个堂弟……

这种莫名的喜悦，真的太令他激动了！

端木楠垂眸，没有继续问下去，凡事都要慢慢来，不可一下子问太多，免得让人觉得不舒服。

……

从盛京城去南苑行宫，先是去东门那边走水路。

水路叫沅水，百丈宽，浩浩荡荡一路南下，等行至天水港口，再换乘马车和马匹，这时候只要再赶两日路程就能抵达南苑行宫。

这一趟路程看似简单，但也要六七日的功夫，胧月怀着孩子，却不好太过操劳，所以端木楠时常过来给她诊脉。

“师父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胧月善于察言观色，以前师父总是神色淡然，无喜无悲，可这几日总有点沉默。

端木楠浅笑：“无事。”

“师父，是不是狗子的事情？”

端木楠诧异地看着她，竟然一语中的！

“其实，这件事之前阿牧就和我说过，他说，当初第一眼看见狗子时，就觉得和您有些相似，那会儿他就觉得很奇怪了。”

顿了顿，胧月又道，“师父，如果您觉得他就是您的亲人，那就该去和他说，我想，狗子如果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亲人，也会很高兴的！”

然而，端木楠只是轻轻摇头：“不，他现在这样挺好，告诉他一切，让他背负亲人惨死的沉痛恩怨吗？我不能这么自私的，这些痛苦，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