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上首处的是位锦衣玉袍的少年郎君,起身笑道:“既已寻到,也不急于此刻。席间仍有许多好酒好菜,二位不若一同?
卫谚循声回头,那少年郎君已起身行至他二人身前。上下将眼前的少年郎君扫了个干净,又见窦茯苓笑着微微摇首,卫谚一言不发,仍是那副睥睨众生的神态,仅敛衣向那少年郎君行了个平礼,拉着窦茯苓出了醉仙阁。
二人一路从醉仙阁行至坊间小巷,初时还是窦茯苓牵着卫谚,不知何时,卫谚却走在了她的身前。进入那小巷十余步,卫谚倏地止了步子。
四下清幽,窦茯苓本埋头听着他的步子,眼下突然愣了愣。双眼渐渐适应了四下的黑暗,借着清冷的月光,依稀能辨出眼前人的身形与五官。抬眸向上瞧去,却见卫谚凝眸深深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每每他露出些许古怪的神情,窦茯苓便免不了地开始胡思乱想。思及白日里的事,她缓缓抒了口气,问道:“可是很棘手?……北地的形势?”
见她一脸关切模样,卫谚一时失笑,伸手将她揽入怀里,一手轻轻抚弄着她脑后的散发,静默良久,方才沉吟问道:“阿伏,有个人,想见你。你……愿意再见一见他吗?”
窦茯苓本阖着双眸安心蜷于卫谚身前,正想谑道连方才那般不堪的贩夫都见了不少,还有什么人是她不能见的,却在出口的刹那一窒。
还有什么人是她不能见的?
并非那些市井贩夫走卒,卫谚知晓于此一道她从无顾忌。她不能见的,是从前那些长安故人!
有人亦跟着卫谚寻了过来?寻来作甚?要将她这窦氏余孽捉回长安?
窦茯苓心绪烦杂,久久发不出声来,卫谚便静静等着。未几,他又在她耳畔轻轻笑道:“无事,若不相见,我们这便回去。”
脑中无数思绪宛若一团乱麻,却因卫谚这句话理出了个头。他,他怎会让她去见那些要来捉她的人?那么……
倏地睁眸,窦茯苓心底突突跳得厉害,有个名字在心底呼之欲出。望着卫谚,她不确信道:“是,是阿……”
不等她说完,卫谚阖眸颔首,复又张开望着她,探寻地问道:“你愿见他吗?”
……
卫谚牵着窦茯苓,缓缓行出这条幽深小巷,又拐入一旁更为逼仄的巷子内。
先前遮盖了月色的云层渐渐为夜风所吹散,巷内的景象在窦茯苓眼中逐渐清晰。她从卫谚身后探出头,只见前方立着一人一马,
不敢置信地,她向前迈出了一步。正欲开口,那马不安分地动了动,似要嘶鸣,却一下被眼前的男子扯住缰绳制住。窦茯苓的脚步顿了顿,回首望向卫谚。
卫谚笑着朝她颔首,轻轻对她道:“去吧。”
那头马前的男子听闻此处的动静,转过头来,似怔了怔,有极快地回过神来。手中的缰绳不知何时已松开,不安的马刨着蹄子,仰头嘶鸣,向巷外奔去。那男子浑然不顾,只快步向前,走至窦茯苓身前,满目皆是惊喜:“小妹!”
“你竟,你竟,卫三竟真寻到你了!”
“可过得好?”
“竟来了这么远的沃野,想是受了许多苦。”
从未想过竟真的还能再见,于一众士族子弟中算得出挑的窦伏婴一时竟语无伦次,只会颠来倒去地重复喃喃:“有阿兄在,再不用受这许多委屈了。”
迎着月色,窦茯苓仰面望着身前高大的男人,待回过神时,竟已泪流满面。
“阿兄——”她唤了声,在窦伏婴悠长又满足的应声中扑入兄长怀里,一如梦中,一如幼时。
卫谚寻回了窦伏婴那撒丫子跑走的坐骑,牵着马远远地静立在巷子深处,望着这长安窦氏仅剩下的兄妹二人,嘴角微微噙起一抹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恋爱脑的卫衣,傻憨憨的尹季。
卫谚:“起开起开,你们跪在我跟前拜堂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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