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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胡思(1 / 2)

“哟!你怎出来了?”

红栒手中捧着个汤婆子,正待回屋,却见卫谚拎着桶热水赶在她前头闪了进去,只得知趣地离开。心底讷讷,却又因今日种种,不想回房同林媪面面相觑,故而她只得无所事事般晃至院中。

方才学着窦伏苓般生了些思绪抬眼去望月光,却是教屋顶上的卫衣唬了一跳。

捂紧了手中的汤婆子,红栒纵身跃上了屋顶。

并未回答他先前的问话。立在卫衣身边,红栒默了默,未几,又问:“你同君侯……来朔方做什么?”

卫衣向后仰去,双肘撑在屋脊上,望着满天繁星笑道:“自然是随他来寻女君。”

红栒的双手本慢慢抚着怀中的汤婆子,闻言却顿了顿,心底有些不可置信。再望向卫衣,却见他一股吊儿郎当的模样,她心底再是微微一哂:“莫诓我!都说北地要起战事,依着君侯从前的性子,必然是为这儿的异动来的。只是这般遇着女君……未免太巧了些……”

“你也知晓这是君侯从前的性子,”卫衣突然直起身,压低了声轻轻道,“可自那桩事后……世人都道女君殁了,君侯却是如何都不信长乐宫中传出的消息,于天下各处寻人寻了整整两年。你道君侯为北地异动而来,我看他却是为寻人而来,再顺眼瞧瞧此处形势。”

卫衣同她说了许多,只是红栒到底也无心探寻卫谚的许多事。只将眸子转回卫衣身上,她盯着他,突然问道:“那你呢?”

“我?”卫衣又松了身子,向前看去。他挑的这个位置堪堪正好,能将他们一行六人订的三个厢房尽收眼底。灯火明灭,但只恐唯有尹季能在这朔方郊野的驿传踏实昏睡……思及此,卫衣突觉心头一阵烦闷,撇头望向远处,从胸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方才佯作轻浮道:“主子做什么,我们这些随侍左右的还不得跟着。”

见卫衣又恢复了先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红栒朝他双股愤愤踢了一脚:“你这飞醋喝起来竟真的没完了!”

卫衣的身手虽不比昔年的卫谚韩鄢之流,却也是上乘,极少有这般冷不防被暗算的经历。双股一阵钝痛,激得他倏地直起身,伸手狠狠揉着痛处。只是揉着揉着,他却忽而回过味来:“方才,方才你说什么?”

“一头呆驴!”见他模样呆傻,红栒又朝着他踢了一脚,只这一脚,却到底收敛了许多力气。她平了气息,低声徐徐道:“我并非木石之心,这一路行来的种种,我都知晓……只是而今形势不定,你却满脑的风花雪月!”

见卫衣仍莫名望着她,红栒抱着汤婆子,蹲下身子坐到他身边,长长抒了口气,续道:“我随女君在北地待了两年,其中诸多风云暗涌,连那些布衣百姓都瞧出来了,纷纷背着家当南下避祸。若你我的主子是寻常的望族便罢,偏生他们就是甲第的世族,天下浮沉,君侯根本避无可避;而女君出身窦氏,个中愁绪琐事更不必提,有主如此,身为随侍,就算你我彼此相悦又如何呢?”

顺着卫衣先前的目光望去,红栒又道:“至于那尹季,我同你一样,皆是前夜才见着人。只不过他从萧青手中救下我三人,他道他那姓氏于北地多有不便,故而我才循礼唤他一声季郎君。”

卫衣伸手挠挠脑后的发髻,双眸从红栒面上转了转,复又回到星河灿烂的夜空。有夜风拂来,带着些北地独有的干涩与寒凉。

“你若凉了,将手中的汤婆子再捧紧些。”

红栒不再言语,默默紧了紧怀中本备给窦伏苓的汤婆子。

将话说通了,二人却反倒不自在起来,一时无言。四下静谧,眼下这般时刻,仿若整座驿传皆陷入昏睡,若非偶有廊下小厮的匆匆步履传入耳中,红栒几近陷入幻境。

又一阵夜风袭来,红栒拢着汤婆子打了个寒颤。还未等她掩起衣襟,只觉周身一暖。回过神来,却发觉是卫衣将他的外衣套在了她身上。

“只怪我笨,比不得君侯十之一二,不然何须你操心这许多。”许是寒风打破了这许久的寂静,再开口便容易许多。

红栒眉头微蹙,又缓缓松开,堆起笑脸,恢复了平日情态,笑道:“不管你欲如何,女君待我极好,我却是一定跟在女君身边的。”

未等卫衣应答,她又将眸光流转到他身上,戏谑道:“若有朝一日君侯不要你了,尽管来我身边呀!”

闻言,卫衣才到嘴边的话却突然一窒。伸手挠挠脑后的发髻,他无奈地望向红栒。

“这上头的光景却也不过如此。”夜深,连廊下小厮的走动声都越发稀少。北地不比司隶,一旦入夜,连长安城郊都不过只有官家驿传的稀落灯火,更遑论这偏远荒芜的朔方郊野?

听见红栒的感慨,卫衣低低笑了声,附和道:“若与长安相较,自然差得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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