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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多舛(2 / 2)

不远处,卫谚正与老叟迈步行来,窦伏苓望着他,只觉两年过去,他的风度更胜几许。四下是平坦广袤的田垄,远处有挽着裤脚扎在泥中做活的农人,天地仓惶,而他就这般立在她眼前,有春风拂来,掀起一阵衣袂翻飞。窦伏苓颔首望着身上的粗布衣衫,心道这两年的波澜不惊,大抵真的要过去了。

他既能寻到她,她便一定会跟着他回去。

许是他的气度太过出众,老妪亦愣了愣。静默许久,才对着二人行来的方向对窦伏苓道:“后头便是老妇屋舍,你二人若昨夜多行几步,便可见到,也不会生出这许多事体。瞧着郎君衣饰气度皆是不凡,何苦要歇在这农人做活歇息所用的破落茅屋呢。”

“方才实乃老朽失言,女娃娃莫受了惊吓才好。”言谈间,卫谚已同老叟行至眼前。老叟见窦伏苓款款而立,哈哈笑道:“小子好福气!能在战乱离散后重逢,当真是善缘。”

窦伏苓抬眸望向卫谚,只见他亦笑望着自己,宛若错了做事被抓的孩童,竟一时心绪低下了头。她的面上一派波澜不惊,心底却悄悄泛起了阵阵涟漪……原来他们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块儿,连扯谎都扯得一模一样。

“若要回到南方区,当及早动身。”老叟笑罢,又正色道,“朔方近来可不安稳呢,近几日做活的时候,时常见着自北而来的流民,亦有兵丁往朔方县邑而去,闹得人心惶惶。听闻朝廷有意闭锁朔方郡,再晚,便出不去了。”

窦伏苓心头倏地一惊,卫谚却朝老叟微微躬身,平和道:“多谢老伯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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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云淡,历了昨夜的大雨后,眼下却是个好天气。

与夫妇二人作别后,二人牵马而行。窦伏苓挨着卫谚,埋头望着自己因行路而探出裙底的足尖,脑中因老叟最后的话思绪万千,只是偷觑了眼身边的人,心底又是无边的安定。

他可是卫相啊,若真起了动荡,他又怎会不知晓。能这般安然出长安,定然早已做足了打算。

正落寞出神,眼前倏地出现一只手——卫谚将酒囊递给了她。

窦伏苓脑中愣愣,当即伸手接过,开了那软塞后,方才察觉这便是昨夜闯了祸的酒囊,面色不禁红了红。只是很快,她便察觉出了些不对劲……怎这一回,却无了那烈酒的馥郁酒香?

窦伏苓嗅了嗅,又仰头饮了一口:“……水?”

“这些皆是匈奴上乘的美酒,给了那老叟作赔礼,顺着讨了些水。”卫谚见她润了嗓,遂安下心,放眼向前望去。

阖上酒囊,递还给卫谚,窦伏苓静默良久,方才缓缓轻声问道:“为何你会在此处?”

卫谚笑了笑:“自然是来接你回家。”

闻言,窦伏苓脚步轻轻,双手背在身后,朝前行过卫谚数步,又倏地转回身望向他,悄悄吐出了口气,谑道:“可我同红栒在此处过得很好,衣食尚能无忧,亦不必担心人心诡谲。”

卫谚看着她娇俏的模样,笑着摇首,无奈道:“你莫忘了,我二人是过了礼的夫妻。”

窦伏苓佯作思忖的模样,蹙眉道:“当日我可是写了和离书的。方才同那老叟老妪所言,不过事急从权,诓他们罢了。待与红栒林媪相见,我三人还是要一块儿的。先前便说好了,要去江南走一遭。长安重楼宫阙,我见了生厌,却是不愿再回了。”

卫谚被她的模样逗笑:“你是我的人,此生还想到何处去?”

窦伏苓嗔了他一眼:“世间多有男子恋慕美色,女子却为何不能欣赏男子?郎君模样俊俏风流,我见了心生意动,但求与君好。你莫如此迂腐,当过了昨夜,我便要天涯海角随了你。”

“何处来的歪理。”卫谚知她玩笑,不气也不恼,并未接过她的话,只是转而道:“你大抵还不知晓,去岁新年,大长公主同陛下讨了旨,待到明年桃花灼灼的时候,陛下见了你大兄,都要唤一声姑父了。”

窦伏婴……当年她离开长安之时,窦伏婴同萧音的关系她并非不知。那长乐宫中的一月,她亦有所感知萧音的落寞伤寂,缘何她离开了不过小半年,便又峰回路转了?

窦伏苓心底微讶,收了玩笑的心思,正欲再问,却忽而听身后的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

“君侯!女君!”

“女君!你无事!太好了!——呀!季郎君!”

窦伏苓循声回头,只见三马并行而来,当先的一匹上,却有玄衣人歪了身子,直直落下马。

作者有话要说:捉个虫,明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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