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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意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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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吹拂至面上的夜风已带了一丝和煦的春意。卫谚抱着被褥站于院中,眼见着寝屋的灯烛一一灭尽,只窦伏苓已真正睡下,这才迈开步子往书房走去。

室内一片清冷,博山炉内的熏香尚未撤去,仍兀自升腾着幽幽的烟霞。案上的灯烛下仍留着方才同韩鄢交谈时滴落的红蜡。卫谚将手头的被褥团得厚实,一把抛至右侧矮屏后的小榻上,负手走至案后,敛衽端正坐下了。

他并未燃灯。

于一片漆黑的包围下,无人来扰他,他便更易集中精力思索那些繁杂的政务与朝局。这些年,他惯于如此。可眼下,当他真的于寂静中坦然端坐,沉沉呼出一口浊气,眼前浮起的却又是窦伏苓的身影。

惊蛰夜里被落雷惊醒的惊诧模样,雨夜赤脚奔走的失措模样,用口脂捉弄他的戏谑模样,死里逃生的落魄模样,向他问询正事的严肃模样……桩桩件件自脑中划过,她的一颦一笑一动一静,他竟都记得分明。

从未发觉,她竟有这般多的心绪起伏,有这般多娇俏勾人的小情态。

先前对着窦伏苓时心头的意动又涌了上来。

他起身灭了博山炉中幽幽燃着的熏香。只是如此,却似乎还不够清爽。他又走至窗前,拿着木棍支起窗。

鲜活的夜风悄悄溜了进来,绕着他身上单薄的寝衣转了一个圈儿,又往书房的其他角落钻去。

这才觉得清醒爽快些。

这面窗正对着数十步外的院墙,眼前是深沉浓郁的夜,氤氲出无边的空洞,好似要将他所有的心绪神思吞进去。他恍然一惊,唯恐真的失了心头那欲说还休又带了些微蜜意的新奇快意,连退数步,直到见不到那篇漆黑,方才暗自定下心神。

却是这些年都不曾有过的心悸。

种种心绪,皆是因窦伏苓而起。

堪堪及笄的年纪,她便已生得一副好模样,教代父入长安纳贡的萧青见了,再不能忘,生出了求娶的心思。临回梁地前,他支会了窦章,窦章便无奈将木讷娇憨的幺女的姻亲事留给这位纨绔风流的梁王幼子。窦伏婴闻之,当即气急。于窦伏苓这位幼妹,他看得极重,奈何窦章固执,他又无法劝阻父亲违了梁王之令,只得赶着纳彩未成前曲线救国寻到了卫谚。

而彼时他拜相已有两年,府中却终无侯夫人。长安甲第间的妇人贵女瞧了,不免生出些联翩的心思,想要与睢阳侯和两姓之好。正当幼帝临朝、异族环伺的焦头烂额之际,他无心娶妇,亦不想无故与心思不明立场未定的公卿扯上姻亲,因此添了不少麻烦。

窦伏婴找上他的时候,正是春意正盛的时节,两人同坐于廊下往口中倒淡酒。望着院中纷扬而落却无人的灼灼桃花,他想起数年前喂他吃葚子糕的女娃娃,一时竟脱口道:“不若我娶了她。”

他早被逐出卫氏宗庙,媒妁之事无需过问卫柯。如此,便算定下。

不日,他登门求娶,赶在萧青的媒人来到前问名纳征,合了庚帖。

彼时想着,待避过这段日子,若她有了真心欢喜之人,他再放她出府,全作她幼时予他一枚葚子糕的酬报与恩谢。

可眼下……卫谚心头一个激灵,竟不敢想窦伏苓离开睢阳侯府的模样。

他……大抵是真的对她……生出了旁的旖旎心思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小岸:“老丞相到底是老丞相,承认吧,其实你对阿伏早不是正经的兄妹情了→_→”

卫谚(捂胸口):“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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