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浅儿的疑问，皇上并未立刻做出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又似乎是在整理思绪。过了半晌，皇上才主动开口打破三人这一片沉寂，虚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往日的威严：“奕儿、浅儿，方才是你们二人救了朕？朕不是已经毒发身亡了吗？”

上官奕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父皇的话，正是浅浅找来解毒救命的良药。父皇这次突蒙此难，凶险万分，幸得上天庇佑，若再稍有延误，后果不堪设想。如今父皇既然已经好转，真乃百姓之福、万民之幸。却不知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这般大逆不道、胆敢谋害父皇。”

……

“从今以后，我便不是皇后了，而是……太后。”

皇上想起皇后说这句话是眼里只有冷漠和薄凉，曾经对他巧笑晏晏、眉眼含情，如今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个陌生人一般。

“连你也会背叛我。”皇上喃喃自语，只觉得凄凉又愤怒。转而攥紧拳头，对着上官奕和苏浅儿，咬牙切齿地说：“下毒谋害朕之人……并非他人，正是皇后！”

“什么？”上官奕和苏浅儿虽说心里多少有数，听得皇上此言，也是略微吃惊。几个皇子夺嫡争位、角逐激烈，多年来都是隔着一层半透的窗纸，看透不说破。没想到最先忍不住捅破这层窗户纸的，竟然会是皇后。再想想，又或许是因为太子上官玉这次被贬之事，身为生母的皇后才终于沉不住气。

“都说朕坐拥天下，世间一切都属于朕，人人都羡慕朕，可是谁会知道，朕拥有这俗世万物，却难以获得真情。朝堂之上，大臣们大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挑选阵营、拉帮结派，希望从朕这儿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名誉地位。我的皇子们，一个个无时无刻不在筹划着挤掉对方、入住东宫，更有甚者更是处心积虑地觊觎着朕的皇位。就连回到朕的后宫，妃嫔之间也是各种明争暗斗，你方唱罢我登场，日夜算计，尔虞我诈。如今，就连朕唯一的皇后，也要背叛朕！在朕的茶盏之中下剧毒谋害朕！这天下之大，朕竟无一人可以信任！”

皇上义愤填膺、语气愈发强烈，神情激动之下，忍不住咳嗽起来。

“皇上切莫动怒！皇上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一遭回来，眼下龙体还甚是虚弱，气血不足，还望皇上保重龙体才是！”见此情形，苏浅儿连忙俯身跪于地上，神态尊敬却不卑不亢、有条不絮地继续说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况于凡人，更是百样米养百样人。自来官场水深，虽有贪图富贵的奸佞小人，却也不乏清廉爱国、赤胆忠心的忠臣良将，譬如朝中的护国大将军——舒将军，身先士卒、精忠报国。还有驻守边疆的镇国大将军——柳将军，世代效忠圣上，三位公子更是年纪轻轻便披甲出战、对抗外敌。”

君心难测，苏浅儿一边谨小慎微地措辞，一边偷偷仔细观察皇上的表情。见皇上神态稍微缓和，苏浅儿便接着说：“若说后宫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皇上尧舜禹与、英明神武，乃人中之龙，自然是都要为皇上争个头破血流的。如此想来，虽手段不堪，缘由却也是情理之中。而皇后，想必也是因为太子被贬之事，爱子心切，一时猪油蒙心，这才犯下如此大逆不道、荒唐失德之罪。”

皇上听得此处，冷哼一声：“就是这般胆大包天的皇后，才教的出那犯上忤逆的逆子！好个母子情深，又将朕这个父皇、皇上置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