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看着一言不发的辛越,微微皱眉:“怎么,不替自己开脱了?”他以为这丫鬟还要挣扎一番呢,毕竟这板子可是不好受。
辛越微微扯了扯嘴角,像是无奈又像是嘲讽:“侯爷已经在心里给我定了罪,我多说也是无益。”
“上板子!”侯爷冷冷扫了辛越一眼,转身进了书房,走前还明确吩咐道:“十个板子,一个都不能少。”
几个婆子搬来一条长凳,然后架起辛越,把她粗暴的甩在了凳子上。辛越伏在板子上,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不知道什么时候板子会落下。她紧紧攥着板子,细长的手指衬着毫无血色的指甲,心不由得揪了起来,这十个板子捱完,不知她的性命还在不在……
“嘶——”第一个板子重重的打在了背上,辛越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一下子的痛感让她瞬间红了眼圈没忍住惊呼出声。
有了第一下,第二下辛越就死死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闷哼出声,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可是第二下的板子落下的时候,还是流泪了,已经没有思绪再去想旁的了,就只感受到疼痛!
第三下的板子还是照着第一下和第二下打过的位置,辛越觉得那个地方的皮肉已经绽开了,她还隐隐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但竟分辨不出是被自己咬破的嘴唇还是背上的伤口。
第四下的时候,感觉已经有些麻木了,因为辛越的意识有些模糊了。虽然努力睁着眼睛,但是不知道是眼泪的原因还是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撑不住厚重的眼皮了……
“唰”的一声,有东西从空中迅疾穿过。众人甚至都没看见是何物,只听的一声“哎哟”的惊呼——原本正在打板子的婆子竟直接倒在了地上。
而她手上的长板也被丢了下来,然后长板原本被举起的上端从空中缓缓的倒下,最后随着重重的一“嘭”的动静,砸在了站在一边的云雁面前。
云雁整个人被吓得一哆嗦,不禁往后退了两步,止不住的心慌迫使她不自觉又想去攥衣袖。
婆子倒在地上,尖声叫了起来:“血!血!我流血了……怎么流血了呀?!”她的手腕上像被刀割过的一样,汨汨的血从腕上留下,转眼便浸染了地面。
众人这才注意到地板上不知何时插着一把匕首,显然这就是刚刚从空中飞来并伤了婆子的元凶了。
辛越尽量让自己眼睛睁得更大些,在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中看到了那把匕首。这匕首上面没有过多的装饰,只在柄侧小小的镶嵌了一个绿松石,看上去就和普通的匕首没什么两样。
不过,用过的辛越知道它其中的好处,极轻,握感极好,刃尖更是锋利。这把是徐士景日常收在鞋套里的,而第一次为他处理肩膀上的伤口时,他递给自己这把匕首用来清理腐肉。
知道他来了,辛越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五分放松,三分不安,还有一点说不出的难堪和……委屈。
徐士景轻踩屋檐,纵身飞下,几个垫步便到了辛越身边。站好的时候,气息还不是很稳。甫一听到平远的消息的时候,他便直接从马前司提气赶了过来,因为太急,甚至在路上只换了两口气。而刚才在远处便看见那板子即将落下,一时心急便直接甩出了自己的匕首先行阻止了那婆子。
现下,他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换气不够还是因为见到辛越狼藉的伤口而说不出话来。徐士景喉咙不自觉滚了滚,看着辛越背上一片狼藉,衣服上已隐隐可见血迹渗了出来。
他自己在战场什么样的伤没有受过,当初自己划得那么深的一道口子,年少时刚上战场每次都要被砍上几刀,却没有这一次来得疼。疼得他都忍不住把嘴唇咬出了血,都不知道为何这么疼。
徐士景脱下了身上的外袍,披在辛越的身上,然后蹲了下去,小心翼翼的问:“还好吗?”他有点慌,怕没有人给他回应,怕等不到回答。
辛越已经累的睁不开眼睛了,只剩无意识的留着泪。她想故作坚强,微笑着告诉他还好。可是终究是抵不住内心决堤的情绪,他一问便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最后只能哽咽的说:“还……好。”
其实她内心中的小委屈很想让自己不管不顾的回答说——不好,很不好!她从小也是千娇百宠,像澜姐儿一样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大小姐呀。哪怕是来候府的路上遇到了很多困难,但都凭着一点小聪明能避开则避开。而除了在平庄那一次意外,现下她还要遭受如此的磨难。
可是,理智让她开不了这个口,自从辛越意识到对徐士景的感觉不一样了之后,她都更加理智的和徐士景保持着距离。
徐士景握紧了拳头,克制着自己不去伸手拭掉她脸上的眼泪。听到她的回答,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地,“我带你走!”他说着,小心翼翼的把辛越微微正了过来,然后打横抱起,还细心的避开了背上的伤口。
刚抱起辛越,那边平远和平安堪堪才到,两人也都是气喘吁吁的样子。平远过去的时候已经耗费了一大半的体力,回来自然跟不上世子的步伐,而平安本来强项就不是轻功。再加上徐士景着急过来,便落后了一段。
徐士景抱着辛越往外走,连头也没回的吩咐道:“这个院子,一个都不许走!”
平远执剑领命,冷冷的扫了一圈在场的人。
而旁边的云雁早就被吓得腿软了,她没想到世子居然回来了!她原本都打算好了只要以担心老夫人太过伤心为由让侯爷瞒过老夫人。而世子向来敬重侯爷,想来也不会因为一个丫鬟而忤逆侯爷的意思。可现在呢?世子不仅亲自赶了回来,而且还那么在乎辛越!云雁伸手想去找刚才被自己收进袖中的手帕,却慌的手抖个不停。
“你是要反了不成?”不知何时,侯爷已经走出了书房,站在廊下厉声问道。